那夜一气之下,青翔开车来到了公司,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会儿,每每清醒,他就会想起甘琪那句:
甘琪“爱,你曾经有过,可惜被紫烁伤害了,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
有关紫烁的所有回忆席卷而来,他以为他埋在心底无人触及的角落,已被他遗忘,但当甘琪喊出她的名字,就像机器人被按下“复原”的按钮,一切往事都完整无误地呈现在他脑海,一点都没有遗漏。
他看见年少的自己,憨厚老实,不苟言笑,遇见活泼伶俐的紫烁,激发了他所有快乐的源泉,他的世界只围着她转,她欣赏才华横溢的人,他就刻苦钻研,三不五时拿着他的小发明在她面前显摆,她嫌他刻板无趣,他就照着网上的伎俩,给她写蹩脚的情书,送不知道几支代表什么含义的玫瑰,他为她做过所有年少轻狂的傻事,他奉献了他最纯真美好的十年,开始有多快乐,结尾就有多痛苦,他不顾尊严乞求她回头,即使得知她的背叛,他还是一再原谅,只怪自己给不了她富足的生活。
是紫烁抽走了他所有的爱,如今的他,已不会爱人,也不懂如何去爱,甘琪的话,让他知道他的情伤并未随着时间减退,他的心里,仍留有对紫烁的恨,而对于甘琪,他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不想回家,他不想面对甘琪,也不想面对自己内心,他只知道可以信任的只有金钱,银行存款的数字不会骗人,不会背叛,他觉得除了赚钱,对其他事情都失去了热情。
他没日没夜,只身投入在工作中,可笑的是,他耻笑甘琪想去睡沙发的念头,而现在睡沙发度日的竟是自己。
开会,研发,改进,100单Iola在他和公司团队合力赶工下全部完成,今天就是全球瞩目的交货仪式,每个Iola都有根据客户要求的特殊之处,Nexian于今晚邀请各大媒体,科技,财经,娱乐,政治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出席,部分富豪客户都会到场当场验收成品,征求他们同意的10个Iola将会同时展示表演,规模盛大,万众期待。
Neria哼着小曲,心情极好地思量晚上要穿的礼服,催助理赶紧修改尺寸,上次由于楚经理的捣乱,害得她没有出镜参与庆功宴,这次她绝对不容错过,而且要比上次,比冷尔娅更加惊艳四座,无可挑剔。
她经过客厅准备出门去做spa,看见甘琪望着门口发呆,得意洋洋地过去刺激她:
Neria“还在等啊?青翔是不会回来了,今天耐克思昂要举行重大晚宴,他正忙着筹备呢,我现在也要去好好美容,打扮一番呢。”
说着,轻蔑地瞧了她一眼:
Neria“你看看你,灰头土脸,面无气色,别说是董事长夫人,我们公司随便哪个打杂的小妹,都比你有看头。你说你,没学识,没文化,没姿色,没背景,别的不学,倒学别人搞外遇,要不是行豪,青翔早把你休了,他捡你回来,是同情你,别多想了,我们本来小日子过得温馨美满,因为你,害得他睡在办公室几个礼拜,我都少见了他那么多晚上,之前懒得跟你说,自己识相点,赶快打包走人,别让董事长有家归不得,被人看笑话。”
Neria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甘琪听了她的话迟迟回不了神,原来这些日子,青翔都是在他办公室度过,犯错的是她,受罪的却是他,甘琪自责不已,她该为她的罪孽付出代价。
甘琪打开电脑,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在子女抚养栏处填写了抚养人为“陆青翔”,财产分割条款中,写了“全权放弃”,统统填完,签字,和青翔给的黑卡一起放在了桌上。
她简单地整理些行李,准备离开,自她阿姨死后,她一直在出走,回家中徘徊,而这一次,将是她最后一次,真正地放手,给彼此自由,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青翔从没试过在办公室日以继夜几个礼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好好睡上一觉,吃上一顿,他拖着透支的身体回到家想要调整状态迎接晚宴,进门的瞬间,正好撞上拉着行李出来的甘琪。
每天苦苦等待的甘琪,心里想过几千几万句要对他说的话,如今在她放弃的最后时刻,却等到了他,她望着青翔,一阵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头发乱成一团,满脸胡茬,憔悴不堪,完全没了平时的张扬跋扈,甘琪心疼得说不出话,眼里擒满了泪花,她伸手,战战兢兢抚上他的胡须,不禁感叹:
甘琪"你瘦了。"
青翔被其触动,摸着她的手,从他脸上挪开,指着她的行李箱问:
陆青翔"你要去哪?"
甘琪迷茫地摇头:
甘琪"不知道。"
青翔又有了怒意,言辞激烈起来:
陆青翔"不知道?不知道你就这样出去,游魂发梦,流浪街头吗?你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经历了那么多,为何还是鲁莽行事,不经过大脑?"
甘琪声泪俱下,蹲在地上,情难自拔:
甘琪"我只知道,我不走,你就不会回来,我该死,是我自不量力,拿自己和你的初恋比,触动了你的底线,我咎由自取,我是你的耻辱,是你和Neria的绊脚石,我走就是了。"
青翔诧异她如此贬低自己,弯腰把她从地上拉起:
陆青翔"谁跟你说我不回来是因为你?是不是Neria和你说了什么?"
确实,那天吵架,她的话激怒了他,他连日不归也和她有关,但她不是全部,青翔自己也解释不清逃避她的理由。
体力不支的他只觉头痛剧烈,他坐到餐桌旁,手肘撑在桌上,用力揉着太阳穴,不经意间看到台面上放着的黑卡和一个大信封,他使劲睁眼打开信封,看见了里面的离婚协议书,青翔不敢相信她真的签字且详细填写了所有条款,他拿起协议,走到甘琪面前,抬起她下巴,狠狠注视她,一字一字逼问:
陆青翔"你真的想离婚?"
甘琪只哭不答。
青翔问得更加强横:
陆青翔"你不要我的钱了?行豪也不要了?你宁可露宿街头都不要和我在一起?"
甘琪哭得泣不成声,再次跪地不起,放下所有尊严,向他道明:
甘琪"我配不上你,不配做你妻子,做行豪的母亲。"
青翔尚未理清的头绪被她突如其来的自我了断打乱了阵脚,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与此同时,Neria做完美容,换好行头,从头到脚光彩照人,春风满面地回到家,见到甘琪双膝触地,青翔背坐椅上沉默不语,以为甘琪在苦苦哀求青翔回心转意,她急着上前,准备再给甘琪当头一棒,让她彻底死心。
青翔思考良久,见到Neria,回过神来,在她要开口前对她说:
陆青翔"Neria,你带甘琪去化个妆,挑件礼服吧。"
Neria惊掉了下巴,一再确认:
Neria"她。。。也要去?"
青翔点点头,示意她快去打点。
Neria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甘琪进房,扔了套她给自己备选的另一套战袍在床上,轻视她说:
Neria"自己穿吧,你这种身材驾驭不了,我也没办法。"
打开门,甘琪手提一袭全手工绣花的杏色长裙缓缓走出,前胸中部镂空,后背全裸的设计,凸显她完美的身形,简单大方的盘发,露出其优雅的天鹅颈,无需任何缀饰,已让她看起来清新脱俗,连Neria都自渐形秽。
同样梳洗装扮过的青翔刮了胡子,换上黑色无尾半正式晚礼服,恢复了他高贵得体的仪态,他被甘琪的美丽震慑住,看着她害羞胆怯地向他走来,青翔感到跟着心跳加速,仿佛回到20年前初遇爱情的自己,懵懂紧张,不知所措,纯粹地怦然心动,他望着甘琪的眼神柔和而温暖,看她走路艰难,主动帮她提起了裙摆。
三人一起走到大门口,青翔转身对着Neria,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陆青翔“今晚,甘琪做我舞伴,你留在家照顾行豪吧。”
Neria好似晴天霹雳般,瞠目结舌,动弹不得,眼巴巴看着司机来把他们接走,无情地往前驶去,她气得捶胸顿足,把花园里争奇斗艳的百花全部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