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晋元，你来回答一下黑板上的问题。”表情古板严肃的老师声如洪钟，手握着粉笔看着讲台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学生们，微眯着眼望向了教室最末尾那个独自坐着的孩子，缓缓说道。

教室安静得可怕，在这群低着头的学生当中，他便是那个掌管生死的神明，仿佛随意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剥夺他们的生命，宣判他们死刑。

所有的学生都绷紧了身子，屏住了呼吸，人人都心惊胆战，害怕讲台上这位如神明般威严的老师会点到自己，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呐喊着：“不要点我！”

但当王晋元这个名字从老师口中响起时，众人迅速松了口气，僵硬的身躯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那个名叫王晋元的孩子，浑身颤抖地站起身。恐惧布满他的双瞳，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凝聚在他的身上，他们都想看看，这个班里成绩最差、又最懦弱的同学这次会怎么出丑。

“我……我……啊……”王晋元颤抖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教室中，张口结舌，众人看着他结巴害怕的样子和止不住颤抖的身体，忍不住偷笑出了声。

果然，还是那个他们所认识的那个王晋元，胆小懦弱，连开口说话都会吓成结巴。

“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一点也没变。”

“安静！”老师看着偷笑的众人，低喝出声，众人这才收敛，见他径直朝着王晋元的座位走去，全都期待着好戏的发生，反正被点到的也不是自己，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看戏就好了。

“王晋元，我想要听到你的答案。”

王晋元抬起头看着这位点到他名字的老师，老师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被光照亮。

那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犹如死神，即将宣判着他的死亡。

他沉浸在了自己恐怖的幻想中，久久无法出声。

“说了多少次了！你……”下课的铃声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仿若拯救王晋元的英雄。

老师听到铃响也只能作罢，怒瞪了一眼噤若寒蝉的王晋元，冷哼一声甩手离去，“你没救了！”

王晋元听着这句话，周遭私语窃窃，他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知道他们都在嘲笑着他，说他是胆小鬼，懦夫，亦或是废物。

但他没有任何勇气去回击。

“王晋元，你叫我一声爷爷，我要是高兴了呢，说不定今天就让你回家找你妈去了。”破旧弄堂里，为首的男生肆无忌惮地笑着，“不然，你可就要付出点代价，才能离开这里了。”

其他围观男生溜须拍马，哄笑着附和，王晋元瘦小的肩膀不断瑟缩着，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却都没有上前制止，皆是纷纷快步离开。

小巷对面，一个浑身邋遢的中年大叔抠着脚坐在老爷椅上，笑着从破旧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观看自己眼前不远处的这场免费演出。

“爷……爷爷……你……可以放过我了吗？”王晋元捏紧拳头，喊了一声，便迅速低下头去。为首的男生都没想到他竟会这么没骨气，也是一愣。

“王晋元，我就受你这一句爷爷！爷爷告诉你，你这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废物了哈哈哈哈哈哈！”

为首的孩子突然大笑着向着中间这个被众人打趴下的小孩又踹了一脚，便让众人一起解下了裤腰带。

他们大笑着离去时，这个懦弱的孩子缓缓从地上爬起，随意拍了拍自己被撕扯烂的衣服，惊恐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强忍身上的异味赶忙往那个叫做家的避风港跑去。

夕阳的照耀下，火车的轰鸣与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嘈杂声是那么的协和，因为堵车而疯狂鸣笛谩骂的司机和由于生活压力吵架的夫妻骂声充斥在这个弄堂的每个角落他们没有悠闲的时光，没有快乐的生活，他们没有反抗的实力，只有一个活下去的念头还有被生活压迫的窒息和一个最后仅剩一点的所谓尊严的东西。

“是阿元回来了吗？”

阿元打开家门，心里的恐惧消除了大半，他知道回到了这里，自己就是安全的，因为这里是自己的避风港，没有那些所谓的‘好朋友’欺负自己，也没有学校里那个如同掌管生死般的神明老师，在这里阿元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母亲会做好饭菜，温柔的叫他吃饭，父亲则会坐在阳台那张破旧的椅子里读着今天的报纸听到他回来的动静时，微笑着看向刚进门的阿元说：“是阿元回来了”

听到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的询问，阿元没有回答望向了阳台破旧椅子的方向，父亲还没有回家，他站着看了一会儿就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跑去，最后他对母亲的询问还是没有给予回应。

见迟迟得不到答复的阿元妈妈从厨房探出头，看着阿元房间那个紧闭的房门疑惑的说到：“真是个奇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