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摆在桌上的果然是只有一个辣锅,宋昀这次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在傅辞面前放了一碗温水并一瓶奶。傅辞也没拒绝好意,把水和奶往自己跟前拉了拉。
菜都被傅辞片得厚薄适中,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盘中。
“有些事没必要沉默的,我已经接受……”
宋昀闷头不说话,给自己夹一筷子海带,再给傅辞涮一片毛肚。
“给,刚刚好十五秒,你过一遍水再吃。”
傅辞迟迟不动。
“我没那么脆弱。”
宋昀就像没听见一样,自说自话“怎么了,要换一碗水吗?”说着伸手端起傅辞面前飘着油花的水碗,要去厨房给她重新换一杯。
傅辞抓住了面前纤细的手腕,只是宋昀那瓷白的皮肤称得她的手指愈加苍白。
“我们聊聊天吧。”让傅辞没想到的是,那件事她早已经放下,宋昀却耿耿于怀到今天。甚至避之不及绝口不提。
宋昀任由傅辞按着她坐回椅子上。
“我们两个人要有……一年,没见面了吧?”
聊起过往,宋昀的心情也轻松了些,嘴角弯出微笑的弧度。
“你还说呢!我去北京找你,是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你给我浇了一盆冷水。法证处的人告诉我你出任务了,归期不定。我买了一堆好吃的,还是全给你那些同事分了,幸亏我留了票钱,不然都回不来!”
“那我多陪你几天,补偿一下?”傅辞爱极了她这副翻旧账的小模样,多鲜活啊!
这才像二十一二的年轻人嘛!
“那时候我二十五,现在我二十六……”
一说起年龄,宋昀就像是被触及了什么禁忌一样,表情渐渐沉寂下来。
“宋昀,我想和你一起,把世界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尝试一遍。就从重庆火锅开始吧!”
宋昀笑着打趣她:“还从重庆火锅开始,我怕不是要把药店的胃药都给你承包下来!”
“好啊,我的小胃药,就全靠你啦。”:
一桌子菜轻轻松松被扫荡完了,傅辞换了一碗又一碗的水,痛并快乐着。
吃完这顿火锅,傅辞果然没逃过被胃药支配的结局。不过没进医院,已经算是争气了。要宋昀说,就傅辞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作死劲头,重庆肛肠医院欢迎她。
……
宋昀克制不住地想起那一次,傅辞微笑着和她说。
“二十八岁我可能熬不过去了。”
二十六岁,多少人还在汲汲营营,可是有人却即将到达了终点。
早早预见未来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傅辞总是会劝她,“我没那么脆弱。”
可是……她有啊……
傅辞可以坦然接受,但是她不愿意!
可是她不愿意有什么用呢?全世界都没见过傅辞这种情况。每隔七年获得另一个人整整七年的记忆,每一天,大脑都在高速运转,去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记忆。就算没有这多出来的这一份记忆,傅辞也许不是今天的傅大法医,但也一定是很优秀的人。
那记忆有什么用呢?迫使她不得不做出某些选择,把原本还算遥远的离开一次次推近……
傅辞还是会说:“我喜欢让死人说话,用有限的生命探寻无限的真相!”
医生早早就说过她这种情况,二十一岁时,大脑就可能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冲击。可是那时她还是默默熬过来了……
在医生劝告傅家人准备后事时,傅辞还是眼里有光,不和任何人争辩,咬牙挺下来。
这一次,连她也要放弃了……
算了,她相信傅辞从来都有清醒的认知。她就陪傅辞放肆一把,把从前不敢的都试过!
就当是……最后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