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

没有人是完全自由的，即使是鸟儿，也有天空的约束。——鲍勃·迪伦

夜色如墨，泼洒在整片山林之上。皎洁的月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像是被精心裁剪过的银纱，轻柔地洒落树梢，又顺着枝干缓缓流淌，最终在地面织就出一片斑驳的光影，仿佛连月光都落下了自己温柔的 “尾巴”，轻轻拂过每一寸土地。

李洛瑶就坐在凤敖那件白色的外衣上，外衣铺在一块平整的青石旁，柔软的布料隔绝了地面的微凉。她单手撑着脑袋，乌黑的发丝顺着肩头滑落，几缕调皮地垂在脸颊旁。她歪着头，一双清澈的眼眸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凤敖，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仿佛要将眼前人的模样深深镌刻进心里。

凤敖则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背脊却挺得笔直。他不敢直视坐在石墩上的李洛瑶，只能微微偏开头，将视线落在不远处摇曳的草丛上。束在脑后的发带是亮眼的宝蓝色，衬得他脖颈的线条愈发修长。那张本就清秀俊逸的脸庞，此刻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畔，将那份羞涩展露无遗。他身上穿着一件松垮单薄的白色单衣，月光洒在衣料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无瑕的光晕，宛如误入凡尘的谪仙，纯净得让人不忍惊扰。

空气中弥漫着山间草木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花蜜气息，静谧的氛围让人不忍打破。李洛瑶沉默了许久，眼神在凤敖身上停留片刻后，若有所思地轻轻眨眼，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如同山间的微风：“凤敖。”

这两个字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凤敖心中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他疑惑地抬起头，那双带着几分懵懂的眼眸瞬间与李洛瑶的视线相撞，又慌忙地想要移开，却又忍不住贪恋地多停留了几秒。就在他心跳不已的时候，李洛瑶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觉得我应该有点喜欢你。”

“真的吗？” 凤敖听到这句话，眼中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欣喜若狂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急切地开口追问，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双手微微攥紧，甚至有种想要跪坐在李洛瑶身前，更近距离聆听她话语的冲动。四周的灵力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激动，开始变得有些躁动不安，空气中的气流微微扭曲，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转。

然而，李洛瑶的目光却没有丝毫动摇，依旧平静地望着他，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缓缓暗了下来，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是我不会和你在一起，这无关于地位，身份。”

“为什么？” 凤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欣喜的情绪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冷却下来。他焦急地询问，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安，“是我有什么让你不喜欢的吗？不管是哪里，我都可以改的，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他说着，身体前倾得更厉害了，眼中满是恳求，仿佛只要李洛瑶说出不满意的地方，他下一秒就能立刻改变。

李洛瑶却没有再看他，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片黑漆漆的天空。夜空深邃，只有几颗星星零星地散布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一如既往轻柔清脆的声音响起，却带着无尽的哀愁，像是承载了千斤的重量：“我的生命是不属于我的，我迟早有一天会还回去，我不能爱你……”

她微微仰头，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随后缓缓闭上双眼，仿佛不愿再看到这世间的一切，声音里的哀伤更浓了几分：“我要为万物而生，自然也因万物而死，我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我去争取的，从来都是无可转圜的结局。我无法给予你安定的生活，也无法毫无保留地付诸我的情感，回应你这份真挚的爱慕。所以…… 你还是放弃吧……”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凤敖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他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周围的灵力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失落，躁动的气息渐渐平息，只剩下无尽的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凤敖才缓缓回过神来。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冷静思考着李洛瑶的话语。但当他再次看向李洛瑶那带着哀伤的侧脸时，心中的坚定却愈发强烈。他毅然决然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充满了执着：“我不在乎！我喜欢的是你，是此刻坐在我面前的你，也是未来无论经历什么的你。所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一瞬的情感交互，哪怕未来充满未知，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我们不讲未来，只谈当下，不好吗？”

李洛瑶没有讲话，她缓缓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凤敖的身上。就在这时，她面上系着面纱的绳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断裂，米白色的面纱从她脸上滑落。在面纱坠落的瞬间，空中突然燃起了点点火花，橘红色的光芒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李洛瑶那宛如女娲精心雕琢的脸庞。

她的柳叶眉弯弯，像是画中走出的仕女，一双桃花眼此刻正静静地望着凤敖，眼波流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人，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在他身上。小巧挺立的翘鼻下，连着一张娇艳欲滴的红唇，唇瓣微微抿着，带着几分倔强与脆弱。这是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脸，美得让人窒息，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凤敖彻底看呆了，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连思考都停止了。他就这样痴痴地望着李洛瑶，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剩下眼前这张绝美的面容。

过了许久，李洛瑶才轻轻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几分试探：“现在还想和我谈吗？”

“想。” 凤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这个答案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无论经历什么都不会改变。

“好。” 李洛瑶只轻轻吐出这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空气中激起层层涟漪，惊动了整个寂静的夜晚。月光似乎变得更加明亮，枝叶的沙沙声也变得清晰起来，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一个字而欢呼，为这份跨越阻碍的情愫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