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我没事啦……”洛杳揪住伯贤的衣角阻止他过于激动的动作，“现在已经不疼了。”伯贤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伤口没有裂开。“下次可别离我太远，这样你出了什么事我都照顾不到。”伯贤用手指点着洛杳的额头，嘱咐道。“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洛杳住了小半个月的医院才彻底把伤养好，这期间金正远来看过她几次，也跟她说过还钱不急的事，洛杳简单应付，心里却一直盘算着怎么把这几天的课和这几天打工损失的钱补回来。“杳杳！”贺颖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吓得她一个激灵。“你知不知道我们明天要出去研学！”洛杳疑惑地对上贺颖激动的笑脸，摇了摇头。“就是我们要出去旅游，三天两夜，学校福利！”贺颖在她耳边大声地说着，吵的洛杳脑袋一阵嗡鸣。“诶朴灿烈你别拽我……”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洛杳回过头去，发现朴灿烈已经将树袋熊似的贺颖从她身上拽了下来。洛杳向朴灿烈投去感激的目光。朴灿烈回以礼貌一笑。“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边伯贤嘴里含着根棒棒糖，把手搭在洛杳肩膀上，坐在她身边，歪过头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看。“说这两天研学的事。”洛杳暗中抖了抖肩膀，无奈边伯贤的手黏糊的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洛杳懒得搭理他，就让他把胳膊一直那么挂着。

放学铃声一响贺颖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家收拾行李去了，洛杳背着书包像往常一样坐在摩托车后座，整个人靠在边伯贤后背上。边伯贤感觉到腰身上环着的手时而抓紧时而放松，猜想洛杳可能是有心事，于是摘了头盔下车把摩托锁在路边。“你怎么下来了？”洛杳手中一空，扭过头看稳稳当当站在地面上的伯贤。“下来吧，我带你走回去。”边伯贤伸出手，将洛杳从摩托上扶下来，顺势握住不放，牵着她慢慢走在街上。洛杳一路上低着头默不作声，脑子里全是打工学习旅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她再次抬头，发现天已经快黑了，路灯橘黄色的暖光懒懒地洒在路边。“怎么走这么慢，哪里不舒服吗？”洛杳以为边伯贤是因为打架受伤了才会走的这么慢，于是出声问了一句。“我没事，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心事。”边伯贤终于等到洛杳问话，干脆在路灯下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她。洛杳低下头，眼神闪躲。

“阿杳，你心里在纠结什么？”边伯贤的声音温柔，洛杳忽然就有了想哭的冲动。看着小姑娘红了眼眶，边伯贤有些不知所措。笨拙的伸出手将小姑娘搂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哭啊，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边伯贤手忙脚乱的劝，洛杳哭得更凶了。西周偶尔有人会投来或者疑惑或者暧昧的目光，可是边伯贤满心满眼只有怀里的人儿。洛杳抓着边伯贤的衣角，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这次研学我就不去了。我得把欠下来的学业和工钱补回去……”边伯贤听了，心疼的皱了皱眉，把两人拉开点距离，让洛杳抬头能看见他的眼睛。“阿杳你抬头看着我。”洛杳懵懵懂懂地抬头，眼角还有泪痕。“其实你没必要过得这么累的。那些你不该承受的压力，就不要硬往自己身上扛。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都还有我啊。”边伯贤周围是漆黑的夜，可他的身上却洋溢着暖色的光，一如当初他第一次送她回家时在路灯下笑着的模样。“伯贤，我……”洛杳刚才明明思索了很多，纠结了很多，却在伯贤一句“还有我”面前烟消云散。对啊，无论发生什么，都还有他啊。她弯了弯唇，眼睛里突然就有了光芒。“研学一定要去的，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心情。”伯贤欣慰地笑着，对她说。洛杳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主动牵起伯贤的手。“放松一下心情，然后又是新的生活啦。”洛杳抬起头，本来漆黑一片的夜空看的时间久了，渐渐的就会发现越来越多零碎的由星星散发出来的光点缀在天幕中。只有让眼睛适应黑暗，才能发现黑暗中的光芒。

第二天洛杳一天都没看见边伯贤，问朴灿烈他也只说是不知道，给他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贺颖也跟着玩起了失踪。整整一天洛杳都是魂不守舍，郑媛媛多次来找她麻烦她只当是没看见，可是她并不准备善罢甘休。“语文老师让你去一趟语文组。”郑媛媛用力地把洛杳的桌子敲得咣咣响，没好气地撂下一句话。“啊知道了，谢谢。”洛杳根本没留意来通知她的是谁就出去了，留下郑媛媛一个人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语文组在教学楼的最东侧，是个相对偏僻的地方，为此语文老师抱怨过好多回，想让校领导给换地方，只是一直没有落实。而洛杳恰恰是个路痴，在学校里左转右转也找不到路，最后靠着强大的耐心走到了一扇标着“语文”的木门前。她礼貌地敲了敲门。“老师我可以进去吗？”没有人回答。“老师？”洛杳轻轻推开门，办公室里并没有人。办公桌上已经落了灰，书柜都被清空。窗子紧闭着，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咳咳，有人吗？”洛杳被呛地开始咳嗽起来，当她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时，身后的门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砰”地一声关上，洛杳听到了落锁的声音。“在里面好好呆着吧。”女孩子轻蔑的笑声传进耳朵，洛杳握紧了拳头。“开门！”没有人知道她到这儿，手机落在书包里也无法通知别人来帮忙，可她不想坐以待毙，于是走到门前狠狠地拍着，希望能弄出声响引起别人的注意。“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语文组已经搬到主楼了，不在这个地方。哈哈哈哈！”外面的人笑的猖狂，洛杳一脚踹在门上，锁头叮咣直响。“好好待在这儿吧，拜拜。”脚步声渐远，再也没有响起来。洛杳脱了力一般坐在老旧的木质椅子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边伯贤和贺颖正在某商场女装店里挑挑选选。“你觉得她穿这件能好看不？”边伯贤拿起一条淡蓝色的碎花裙问贺颖。“我觉得我们杳杳穿什么都好看。这次我们要去海边还是得穿的清凉一点哦。”贺颖眨了眨眼，放下边伯贤的那件，举起另一件在边伯贤眼前晃啊晃。那是一件白色的吊带，能正好露出锁骨和部分肩膀。衣服下摆只遮到肚脐往下一点，清纯中带着点俏皮，俏皮中又有些勾人。边伯贤看着这件衣服，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这样的衣服她能穿吗？”边伯贤昨天看着洛杳收拾行李，发现她的衣服很久没有买新的了，为了让她开心地度假，他特意拉着贺颖逃课出来给洛杳选衣服。可是洛杳那些衣服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白T，根本没有这么多花样，这一件露得太多，他怕洛杳不肯穿。“放心吧，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只是她不敢穿而已。这次我要让她勇敢的迈出第一步。”贺颖说的铿锵有力把边伯贤都带的热血沸腾起来。于是边某人去前台拿出钱包买了这件衣服。过了一会，边伯贤突然回头看贺颖。“不是说好一人付一半的吗？”贺颖身体顿时僵硬。边伯贤正想和她理论一番，手机却响了起来，是朴灿烈。

“老边，你家小姑娘去语文组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要不要来看看？”边伯贤一愣，手心微微出汗。“多长时间了？”“得有一节课了。”

语文组……

作为混混的边伯贤当然比洛杳知道的更多，那个废弃的语文组是各路大哥在学校里组团约架的圣地。地方远，人少，老师就算知道了都懒得跑这一趟去管他们。“你赶紧先去看看，我一会就到！”边伯贤一把将衣服扔给贺颖，风一样冲出商场。

阿杳，千万别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