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边伯贤确实是变了很多。分离的这段时间他依然长着个子，可体重却没什么大的变化。少年的身形更加清瘦，被环抱的腰肢却精劲有力，肌肉紧实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到洛杳手上。夏天的暖风吹的洛杳微醺，摩托车的轰鸣带动她作乱如鼓的心跳。

他们是一对逃亡的伴侣，逃离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夏季躁动，奔向属于自由与梦想的明月清风。

“快到时间了，我送你回去。”看了眼手表，边伯贤利落地调转车头，正正好好停在考点门口。“这三天你安心考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边伯贤白皙修长的手穿过洛杳的黑发，轻轻地拨弄着，直到被风吹凌乱的头发重新变得服帖。

太阳有些晒，小姑娘的脸通红。洛杳拿准考证的手紧了紧，鼓起勇气垫脚在边伯贤唇边蜻蜓点水一触即分，随后转头跑开。“等我回来！”清脆的声音被夏天的风吹拂，留在边伯贤耳边。

手表一圈一圈转得飞快，火红的太阳偃旗息鼓落到山的那边。车水马龙的街道，只剩下边伯贤孤冷单薄的背影。家人们挽着自己孩子的手嘘寒问暖地往家走，边伯贤一个人长身玉立，等待着他的小姑娘。

女孩踏着夕阳撒下的碎光一路小跑，扑进他的怀里。于是他的世界猝不及防地与温暖的幸福，抱了个满怀。

“慢点跑。”稳稳接住女孩，边伯贤手指搭上她的脸，惩罚性地捏两下，语气里满是宠溺。洛杳拂去他作乱的手顺势十指相扣。

“别骑车了，我们走回去吧。”路上车堵得厉害，人群熙熙攘攘，洛杳借着一点私心提议道。推着车子是件麻烦事，也不知道边伯贤会不会同意。

“好。”伯贤点头，扶住车把慢慢悠悠往前走，洛杳笑着跟了上去。他们走在街上，影子重叠又分开，拉得老长老长。

一个人的背影略显单薄，两个人的背影却厚重了他们两方世界。

“听说你最近要出道了？以后就是大明星啦！”边伯贤听见洛杳这样说。

“嗯，过两天就是出道日。大明星，还早呢。”洛杳听见边伯贤这样答。

“我要做你第一个粉丝！”女孩跃跃欲试，眼里是溢满的欢喜。

“好，你就做我一辈子的小粉丝。”约定被夕阳见证，少年人笃定着永远。

天幕渐黑的同时，城市的灯火一簇簇点亮。他们路过霓虹灯闪烁的街道，路边卖烤串的小贩在浓烟中吆喝得响亮。人们的交谈，车的喇叭，碳炉里噼里啪啦跳动的火花，喧闹了夜色。

他们在美妍的酒吧门口驻足。边伯贤安置好他的摩托车，走进了阔别已久的酒吧。

“你离开之后，美妍姐很照顾我。”洛杳一边给边伯贤讲她在这儿的故事，一边熟练地来到吧台，和酒保小哥打招呼。“哥，两杯柠檬气泡水。”

他们接过气泡水，向酒保小哥道谢，就近坐在吧台边。驻唱歌手用沙哑的嗓音唱着微醺的情歌，有人喝酒，有人流泪。

“我想好了，毕业以后去A大。”洛杳吸一口气泡水，清凉的气泡跟着声带震动在嗓子里咕嘟咕嘟破裂。“你出道之后，我们又会好久不见了。”伯贤无言，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嗯。”“不过没关系，”洛杳拍拍他的肩膀，很是开朗地笑。“我会关注你的舞台，看着你一点一点变得更加闪耀。”

边伯贤此刻是什么感觉呢？像是打翻了的气泡水在心里冒泡，带着柠檬的酸甜，像是路上红中透金的晚霞在眼前又一次绽开，给未来镀上期待。

女孩咧着嘴角，耳朵和嘴巴都是粉粉的，嘴巴因为喝了水还有些湿润，在酒吧的灯光下反射诱人的光泽。边伯贤一口咬了上去。柔软的碰撞之后更为绵长的研磨辗转，内心澎湃的爱意最终在舌尖会聚，纠缠交错，追逐嬉戏，颇有不死不休的意味。人群纷乱嘈杂，他们的身形淹没在影影绰绰的泥沼中，开辟出独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酒吧的角落。男人带着口罩和墨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目不转睛地盯着边伯贤的方向。过一会，他冷笑着开口，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这就是那个快出道的后辈练习生？”酒杯摇晃，冰块在玻璃上磕得叮当作响。男人拿出手机，闪光灯和酒吧绚丽的灯光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他看看照片里两人亲密的身影，冷哼一声。“看他现在拿什么和我比。”身边的助力点头哈腰说着一些奉承的话，两个人起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