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退了高热的蓝愿在床上摆弄着拨浪鼓。一脸的兴奋。这拨浪鼓还是从别处借来的。小脸已经洗干净,也换上了干净的云深不知处的白色衣服。一副乖巧的模样,惹人喜爱。
蓝忘机还在养伤,蓝愿的安排自然落到蓝曦臣身上。安排照顾蓝愿的嫫嫫还需两日才到。蓝愿一醒来见到的就是蓝曦臣,蓝曦臣又是一副温和笑脸,这几日几乎是蓝曦臣在身边蓝愿才肯吃饭。蓝曦臣没办法,就是再忙,到了用饭时间也得放下公务到膳堂,让弟子把蓝愿也带到膳堂。
小人儿嚼着青菜,一会儿看看时不时四方投来的奇怪目光,一会儿瞧瞧身旁的蓝曦臣。吃完碗里的,小手不安分了,小木勺敲着空碗,敲出哐哐哐的声响。这下不得了了,蓝家食不言,这几声哐哐声立即引起大家的注意,但家主在此,大家就是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出声。
蓝曦臣示意身旁的弟子再去盛一碗。不一会儿一碗蛋羹端到蓝愿面前。蓝愿勺了一大勺送到嘴里,完了冲着刚那个弟子露出几颗虎牙。那弟子或是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会这样对着他笑,不知如何回应。
蓝曦臣已经用完餐,但没有离开,而是在等身旁的小人儿。蓝愿既已入了蓝家,学习礼仪是必须的。忘机接下来便要受三年禁足,自己事务繁忙没有时间,该给蓝愿请个师傅才是。这安排师傅一事,得忘机选定人选才是。
用完膳,蓝曦臣本想让弟子把蓝愿送回去,又一想,本是打算去静室,或许忘机想见这孩子,便大手牵着小手朝静室而去。
弟子们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人,再加上刚才在膳堂发生的一幕,众人皆小声议论起来。云深不知处怎么多了一个孩子,孩子并没佩戴抹额,泽芜君和含光君都没有娶妻,这个孩子是何身份能得泽芜君这般相待?
龙套蓝家门生“这是前几日那个生病的孩子吧?”
龙套蓝家门生“可不是吗,回来的时候脏兮兮的,听说大病了一场。”
一个眼神把那几个弟子吓的退到一旁,正是刚才领着蓝愿到膳堂的那个弟子。
蓝曦臣弟子“不可多言”
蓝忘机下不了地,半卧在榻上。一张死寂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蓝曦臣“忘机”
看到来人,空洞的双眼才有了少许颜色。
小人儿盯着床上一张冰山似的人,却不害怕,放开了原拉着的大手,走到榻边,蹭着榻上的人。蓝曦臣担心伤重的蓝忘机,想伸手将小人拉过来。却看到蓝忘机嘴角似乎动了动,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或许忘机是愿意跟这孩子亲近的。
蓝曦臣“入族谱的祭礼,定在下月十六,你可有什么想法?”
蓝忘机“本月二十七可以。”
蓝曦臣“可你的身体、、、”
蓝忘机“无妨。”
蓝曦臣“也好。我这就安排人准备。”
蓝忘机“多谢兄长。”
蓝曦臣“你我不必言谢。还有一事,蓝愿也该学家规礼仪了,还是给他安排个师傅吧,你此次闭关结束再正式给他授业,如何?”
蓝忘机“兄长操心了。”
原来就疏冷淡漠的一个人,现在更是清冷了。又岂止一个清冷可以形容,怕是只剩下了一具行尸走肉。
蓝曦臣“忘机,你要振作,魏公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许、、、”
蓝忘机“兄长的意思?”
琉璃眸子抬眼,惊喜一闪而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否他没死?是否还存着一缕残魂在这世间?可那张染了血的绝望的脸,怕是没有什么让他留恋了。
或许小人儿感受到了他的悲痛,小手儿拉着他的手。一股淡淡的暖意传到他手心。
蓝曦臣离开了,但把蓝愿留下了。蓝忘机又回到了刚才那样,眼前的人,让他想起往日的种种,那天他假装去除祟路过夷陵,其实他是特意是去看魏婴。这个孩子抓住他的腿不放,路人七言八语,他一时竟不知怎么办,只能站在那里。好在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那孩子也跑过去。魏婴抱着这孩子,那般亲昵,他心里竟有点酸。
那日之后,他常常想起那日。魏婴哄着那孩子,多像个父亲。他应该是喜欢仙子的吧,喜欢有妻子有孩子有家的生活。可尽管如此,就算他不明白自己心意,只要他活着就好。他蓝忘机可以远远看着他就好。
可如今他已逝,尸骨无存,他又该去何处寻?
一行清泪滑下,悄无声息。无人知,他的心在滴血。
小人儿不知怎的,竟也哭起来。蓝忘机不自禁把小人儿揽在怀中。
“魏婴,你回来可好?”
「哎,大小两个人,活像两个被抛弃的怨夫怨儿。题外话题外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