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章 禁足寒潭

8章禁足寒潭

仪式第二日，蓝忘机便搬到了寒潭。说是搬去，其实也只是带了避尘剑和忘机琴，还有一些随身必要的物件。

蓝忘机从静室的暗格里拿出一本书，翻开，里面是一幅邹巴巴的白描。轮廓似原野峦峰，耳间插着一朵芍药。

这是那年他来云深不知处听学，被罚在藏书阁抄家规。自己作为掌罚，居然心里生出一丝不忍，但又欣喜，终于有机会跟他单独待在一起。只是那个人又怎么会安安静静，时不时的撩拨他。他尽力克制，却是屡屡败下阵来，只能以无聊二字回击。看似平静如水，殊不知他心里早已溃不成军，竟连字都写错了好几个。

不光那人时不时看向他，自己亦是偷偷的瞄了几眼那人。那一手字龙飞凤舞，再看自己，一板一眼。果然字如其人，这个人与云深不知处的所有弟子都不同。

罚家规不久就抄完，生平第一次，他觉得惩罚也是一种快乐。只是那人对家规深恶痛绝。最后一日，那人说要送他一样东西，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兄长送过他物件，再没有其他人这样亲近他。那时他心里是欣喜的，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拿笔的手顿了一顿。

他欢喜，想知道是什么礼物。却不料会是这样一幅白描，末了，那人还加上了一朵芍药。芍药，他不知其中意义吗？那人没心没肺，怕是不知吧！

更让他羞赧的是那人居然把他的书换了，换了一本春宫图。那半抱半躺的两个男子，衣衫已退了大半。当看到这图，他心里像是触动了某根弦，但不及想明白，多年来的家规约束，让他不能容忍眼前之人这般调戏。

一阵唰唰的剑气，那本所谓的春宫图就这样就化为了一堆纸片。那张白描他却舍不得，揉成了一团握在手中。

魏婴，如果还来一次，我定然会表明心意，护你一世周全。

可是世间哪有从来？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蓝忘机带上那本书，像是握着绝世珍宝，往寒潭而去。

三十三戒鞭，是家族对他的惩罚。禁足寒潭，与其说是叔父对他的惩处不如说是他对教养自己多年的叔父和多年来信他支持他的兄长的一个交代。但这些他都认了，再多的惩罚他都不悔。只悔在不能护他左右。

寒潭，蓝氏禁地，亦是蓝翼闭关自悔的地方。三年，何妨，三十年，又何妨。生命中没有了那抹色彩，身处何方都了无意义。

蓝曦臣与蓝忘机相对而坐，轻泯一口茶。

蓝曦臣忘机，三年不长不短，你好好养伤。有任何需求，都可与我说。

蓝忘机兄长放心。

蓝曦臣切莫要忘了，你还有兄长，还有蓝愿。

蓝忘机双眼无神，一坐就是良久，似一座冰山，千年不化。蓝曦臣似是不放心，这样下去，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

蓝曦臣走出寒潭，手一辉寒潭又多了一层防护。

兄长的这一举动，蓝忘机自然是知道的。许久，寂静多年的寒潭，响起一曲如泣如诉如怨如慕般的绝响。没人听过这曲子，亦无人能听懂这曲子。只有他心里清楚，此曲再难觅知音。所有的悔恨和不甘，所有的疼痛和悲愤，所有泣血椎心的痛苦都化作琴音，回响在寒潭洞里。

魏婴，三年。一生，叫我怎么活。原来没有你的一生，真的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