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梦魇

寒潭少有能见到阳光，久居寒潭的蓝忘机早已是分不清昼夜。只是身体实在吃不消的时候会躺下稍作休息。其他时间都是问灵，誊抄古籍。

问灵，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他知道不会有灵回答，却停不下。

誊抄了数十页书籍后，蓝忘机眼睛有些发涩，便搁了笔，回到榻上想要小憩一下。

寒潭终年寒冷，他却感觉不到，再没有比心更冷的了。

躺在榻上的人消瘦，微闭着双眼，肤如白脂，发丝自然散落在枕间，就算是终年一人，蓝忘机还是这般皎皎君子。

躺下不多时蓝忘机便睡去。可是那冰山似的脸却没有改变一分，还是那样没有一丝柔和。慢慢的熟睡的人额头渗出一丝细珠，呼吸也变得急促，手紧紧抓着衣服，似乎很着急惊慌。

魏无羡“蓝湛，你腿上还有伤，龟壳太小，也影响你的弦杀术的发挥，不如我进去把它引出来，你在外面攻击。”

魏无羡“你放心，你我合力，定能杀了这千年王八。”

许久未见他出来，他心里焦急。魏婴也受了伤，只是这几天一直强忍着罢了。他应该拉住那人的，这千年凶兽狡猾凶残，不知吃了多少生人修士，里面还不知是什么样子。那人事事总是冲在前面，一点不顾自己。

躺在榻上的人紧握着双手，很是痛苦，却没办法醒来。

屠戮玄武似有觉醒的迹象，但那人却还没有出来，他想进去，又怕惊醒了凶兽，这样他就出不来了。这般情形如何是好？

还好，正当他想祭出手中的弦的时候，魏婴出来了。

魏无羡“蓝湛，快。”

却不想他与那头凶兽一同出来，正跟那凶兽打得不分你我。他快速祭出弦，绕住那凶兽最柔软的脖子，使劲拉住。那凶兽来回晃动，想把那人甩掉，见无法甩掉便张开血盆巨口，想要把那人吞入腹中。他一惊，万一吞入腹中，他一人如何救，那无异于那些死于凶兽腹中的修士。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把手里的一柄黑剑插入凶兽口中，顶住上颚。幸好幸好，不会成为腹中之食。可是那凶兽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看得出来魏婴很痛苦，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要尽快杀死这凶兽。他一定不能有事。

那凶兽轰然倒下，那人也落入潭中。他扔下手中的弦跑到潭中，想要接住那满身是血的人，却扑了个空。心中满是懊悔，后悔让他冒险，舍了这条腿又怎么样。他在潭中疯狂的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他浑身发抖，心里慌乱，甚至绝望，那个人不见了。

榻上的人猛然惊醒，手迅速的抓住一旁的避尘。却发现只是个梦。还好只是个梦，却又叹只是个梦。

蓝忘机拭掉眼角的泪，换下汗湿的里衣，回到寒台前。十指附于弦上。一曲终了，却未停止。两只兔子卧在他身侧，似是感受到了身旁之人的悲凉，不再像往日那般嬉闹。

又一曲，弹到一半，弹琴之人已是泪眼模糊，清泪终是滑了下来。他还记得那人要他唱歌，要他哄。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那般不安分，他只是不希望旁人担心吧。他即兴唱了一段，本不期望会有回应，那人却说好听。是啊，他本是样样精通，世家公子排名第四。

后来他把那日的调子整理成了一首曲，可是再无机会对他弹起。多少来不及言说的心意和深情，都埋在了这些音符中，如今日日弹奏又如何，再没有了那个人。也曾希冀有一日两个人合奏，那人善用笛，不喜姑苏调子，曾经因为清新音而发生的争吵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他怕是不愿与他合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