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 往后余生

青衣听了这一席话，像是被抽掉了周身的筋骨，瘫软在那具肉身上，低低啜泣。他未尝不知，只是还抱着一丝倔强的希望。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青衣：“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还没等在场的人反应，一团火便燃了起来，火苗越来越旺，绝望的笑声穿透这片山谷。烈火中浮现出一张脸，若隐若现，却也是一张俊美的脸。

江晚吟也没料到青凌会自曝灵识，惊诧之余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痛恨这种习鬼道的人，本也不打算放过他。

火苗映在蓝忘机冷眸之中，眼中竟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最后一撮火苗飘向了那具肉身，落在眼角处，化作一颗泪痣，永远留在了寒萧身上。

在场的修士皆是感叹，两个男子也有这般的情爱，这般燃烧灵识，怕是永远也没有下一世了。

“下一世，你不会记得我，我又到何处寻你？还不如我生生世世停留在你眼中，你若哭泣，我便替你擦干泪水。”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一具尸体。

蓝忘机将寒萧尸身上的怨气除去，众人将尸身入土埋葬。天也渐渐的亮了。江晚吟哼的一声就要离开。

江氏门人：“宗主，就这样走了吗？”

江氏弟子不明白为何自家宗主就这样离开，这里怨气四溢，久了必出祸乱，以前宗主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江晚吟：“留下来等吃的吗？有含光君用不着我们。”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蓝家的音律一绝，有洗涤怨气的效果。

江晚吟一行人离开了。其余的散修也陆陆续续的下山了，毕竟没人受得了含光君那冰人。

有人惋惜青凌一身修为就这样毁了，有人感叹他再没有凌来生，有人痛恨那黑蛇残暴，有人咨嗟怨气果真能让人丧失心智、、、、、、

蓝忘机还定定的坐在席子上，脸上的冰霜未消退半分。世事无常，多少相恋却不能相守。若寒萧是个平常人或许他们的结局又会不一样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别人不明白青凌，他却是明白的。斯人已逝，留在世间的人那种痛苦那种行尸走肉般空洞的生活，还不如一同去了。

如果当年自己随他而去了，也就不至于这般孤苦了。如今他又在何处？

一曲问灵在这山谷中响起。

“婴在否？”

“在何处？”

“可识魏婴？”

一曲又一曲，灵不少，但都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那年那少年跟着他来到大樊山，一起封印舞天女，那时的他是多么明媚，那个人身上有他想要的一切，锄奸扶弱的初心，如朝阳般灿烂的笑容，率真恣意的性子，绝美的身姿。可是就因了那纯真的性子，绝佳的资质，无人企及的修为，害了他自己。

“婴在否？”

“在何处？”

“何时归？”

手指磨出了血，可他并没有停下来。这里没有他，可问灵似乎已经成了此刻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事。

恨世事无常，恨苍天不公，却终是恨自己。

把大樊山的怨气处理好，蓝忘机去了天女祠，探查了一下舞天女。舞天女身上的封印还在，魏婴打上的那道封印也未见有消散的迹象，短时间内应是无碍的。这才放心的下了山。

这一趟出来已经有七八日，兄长刚也传信来问平安。他知兄长担心他，可如今未寻到魏婴，他怎甘心就这样回去。

不夜天没有，云梦没有，大樊山没有，那还有玄武洞，还有清河还有兰陵，甚至夷陵。每一个地方他都要去。

既然不能同他一起而去，那往后余生，自己唯一的念想便是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