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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翎羽

欧丽蒂斯传记

······我记得那场大火,嘶吼着,席卷了整个世界。精巧的欧式别墅在火焰中坍塌,崩坏,直到消防车在尖锐的鸣笛声中呼啸而来,红色灯光疯狂闪烁。

我顶着扑面而来的热浪,用力关上这条走廊里最后一扇可能通往外面的门。

身后,只剩下狭小的练歌房和安放乐器的房间,我有些后悔装修时采用了设计师的建议,将这里改造得四通八达,现在,外围的火势几乎将这一层楼围困在了死神的怀抱里。

没有退路了······

我扯下钢琴罩扔在洗手间的水池里,把水流一下子开到最大,单薄的绒布稍微能够阻挡浓烟从门缝渗入,但也只能用在这一扇门上。

烟雾仍在从走廊的另一边侵入。

心脏在有些缺氧的环境下狂跳不止,随后就逐渐微弱,意识也随之模糊。

我······我还不想死······

身体跌落在练歌房的地板上。

我······怎么办······

心脏的旋律快要断了······妈妈,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

我是梦千翎,今年五岁。

嗯······音乐?

那个词应该是这么写的吧。

真是美妙的事物啊。

妈妈端坐在钢琴前,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之间流连,黑白分明的琴键被轻轻按下,或依次或错落。真奇怪啊,明明是棱角分明的木制琴键,在妈妈的手中却能奏出旋律,流畅如潮汐,绵延如山峦,像海波之上的日出一样波澜壮阔,像群峰之间的日落一样从容不迫。

一曲终了,落下一串细碎的尾音,我知道,那是蝴蝶渡过大洋,落在彼岸清晨的花瓣上,放松地舒展双翅的声音。

妈妈转过头,笑吟吟地拿起浅粉色的精致礼盒,递给我。

母亲这是给千翎的生日礼物,快打开看看吧。

我鼓了鼓嘴,有一瞬间嗔怪礼物的姗姗来迟,但在打开盒子后这种心情就荡然无存了。

少年千翎这是······

我有些新奇地摆弄着这个沉甸甸的小玩意,被恰到好处的浅粉色和装饰物所吸引。

母亲是话筒哦。

少年千翎啊?就是妈妈在电视上唱歌时用的那个东西吗?

我比对着这熟悉的形状和线条。

母亲是啊,只要用这个就可以让更多人听到你的声音,怎么样,喜欢吗?

我点点头,对它爱不释手,但还是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少年千翎既然是生日礼物,为什么要在生日过去那么多天才送给我啊,而且、而且我过生日的时候妈妈竟然不在家!

妈妈摸了摸我的脑袋。

母亲那是因为妈妈需要去参加义演啊,还有很多和千翎一样的小朋友,也在等着他们的爸爸妈妈回家和他们团聚呢,他们不像千翎一样,经常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可能一年、两年都见不到父母······所以妈妈才会和其他叔叔阿姨一起为他们唱歌,呼唤他们的爸爸妈妈回家看他们啊。千翎也希望大家都能过的幸福吧?

少年千翎唔······好吧,可是,那样妈妈你就不管我了,连生日也······

母亲所以,妈妈这不是回来给你补生日吗?别想那么多了,来试试唱歌吗?

少年千翎好好好!我要唱妈妈之前教我的那首!那个什么翅膀!

我兴致勃勃地举起话筒。

母亲(笑)是《隐形的翅膀》啦。

(别打我,作者这个音乐白痴知道的歌里能扣题的就这首,对,作者毫无音乐造诣。)

(总不能也唱《小星星》吧。)

妈妈的手抚上钢琴,如水的旋律再一次流淌而出,我迫不及待举起话筒,毫无技巧地唱了起来。

狭小的琴房内甚至不需要将话筒音响通电,但却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吟唱的奥妙,那种为人所聆听的感受。

妈妈微笑着抬起手,最后一个音符消逝,世界重归寂静。

母亲感觉怎么样,千翎?

少年千翎好棒啊,我感觉······感觉······

年幼的我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

少年千翎妈妈,我想让大家都听到我的声音!

母亲好啊,是个很好的愿望呢。

妈妈这么说着,笑着。

我觉得那时的妈妈是那样美好,没有海报和聚光灯里那样光彩照人熠熠夺目,却温和柔暖,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母亲千翎,想和妈妈一样学习音乐吗?

少年千翎想!我也想像妈妈那样,站在舞台上!

母亲好呀,那么千翎要记住,想要成为最优秀的歌手,就要时时刻刻在心中演奏着自己的旋律。

母亲即使外面的世界再嘈杂或者死寂,也不要忘记这一点,一旦失去了自己独有的旋律,就会失去自我。

母亲所以啊,身为歌手千万不能随波逐流,选好了未来的路,就不能再迷茫,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妈妈指了指我的心口。

母亲不管外面发生什么,这里的旋律,都不能被打乱滞停,那就是你飞翔的翅膀。

妈妈说这话时,神情有些不寻常的严肃。

我并没全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用力点头。

······

我是梦千翎,今年六岁。

今天,家里来了客人。

其实家里经常有客人来访,但都是爸爸的合作伙伴或妈妈的音乐家朋友,每到这时他们也会笑容可掬地叫我出去打招呼。

但这一次,妈妈却叮嘱我待在卧室里不要出来。

她领着那位叔叔匆匆进了书房,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那熟悉的微笑。

我躲在虚掩的门后,从门缝里可以看见,那位叔叔提着公文包,脖子上有银光一闪而过,晃了我的眼睛。

那是听诊器。不会错。

妈妈总是带我去医院,那里的医生叔叔阿姨也总是用这个放在我的心口,冰冰凉凉的,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只知道进到诊室里的每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都要用到这个。

“为什么总是要来医院呢,我不喜欢这里的味道。”我牵着妈妈的手,这样问她。

“每个小朋友隔一阵子都要来的,只是为了确认小朋友没有生病。”妈妈回答我,她的笑容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那我有没有生病啊?千翎的身体一定是健康的吧?”

“嗯,千翎没有生病,是很健康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我还要吃那些从医院买回来的东西啊,那些药片好难咽下去的。”我抛出准备好的问题。

“这个啊,是为了不让千翎生病的,”妈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而且不是每个小朋友都能吃的,很多孩子都对这些过敏,不能吃药,所以才会常常生病。”

“那些小朋友真可怜啊,这么有用的东西,却不能用。”我遗憾地看着四周那些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挨着一根挂着水袋的金属柱的孩子。

我蹑手蹑脚地拨开房门,踮着脚尖走到书房门口,把耳朵贴在紧闭的房门上。

医生从上一次的检查结果来看,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用的药也只是延缓了衰竭的过程。

母亲大夫,麻烦您再想想办法,千翎她还那么小,我怕······

医生科里会尽力而为的。毕竟,这样的案例实在太少,也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母亲那移植······

医生您的配型失败了,而且法律也不允许,现在只有等,等合法的资源。

母亲······好吧,谢谢您。

他们往门这里走了,我慌忙钻进房间,脑子里还在想他们的对话。

妈妈一直送客人到门口,我看见她对着叔叔深鞠了一躬。

我跑过去拦在她面前。

少年千翎妈妈,你们在说什么?

妈妈的脸上透着疲惫,但还是冲我笑了笑。

母亲没什么,千翎,只是些健康上的问题。

少年千翎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有些惊讶于自己的直白,在我的想象中,这句话应该用更委婉的辞藻。

母亲不会有事的,相信妈妈。

······

我是梦千翎,今年六岁。

少年千翎你们平时吃药吗?

少年飞龙哈?药?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吃药?

少年千翎就是一种很神奇的药,吃了就不会生病的。

少年海月疫苗?可疫苗都是用针管注射的,难道是那个糖丸吗?你多久吃一次?

少年千翎多久?我天天都吃啊?

少年海月甜吗?什么样子?

少年千翎完全不,是白色的药片,味道······咬碎了会想吐的那种。

少年阿娜没有啊,从来没有吃过。

少年岱拉我只有药膏,涂的。

少年海月我有时候咳嗽感冒会喝点板蓝根什么的,其他的没有。

少年千翎那就奇怪了,你们都对这个过敏吗?

少年海月迄今为止,我不对任何东西过敏。

少年岱拉我也没有药物过敏。

少年千翎······奇怪。

少年飞龙发生了什么啊姐?

少年千翎······没什么,你们平时去医院吗?

少年岱拉基本不去,又没生病。

少年阿娜很少,都是发烧才去。

少年飞龙我从来不去医院。

少年岱拉所以到底怎么了?

少年千翎······没事,开下一局吧。

少年飞龙那还是我来监管?

少年千翎肯定是你啊。

少年飞龙那我我我我这局要玩黄衣!

少年海月亡牌佣兵请求出战······算了小德救人位让给你,我还是秒倒医生吧。

(岱拉痛失化名。)

少年阿娜那我还来香香。

少年岱拉那我就佣兵了,千翎你?

少年千翎伊莱!必须的!

······

我是梦千翎,今年八岁。

家里又来客人了。这次来的是一位漂亮的阿姨。

也许该叫姐姐?她叫妈妈老师呢。

她来的时候妈妈正在琴房里,爸爸出差去了,是我开的门。

她对我笑了笑,看上去很友好,并不像大多数人都拿我当小孩子看。

我领着她进了琴房,她转身带上门,妈妈从新歌的稿纸中抬起头,她们就歌曲的事情讨论。

母亲我不会签合同的,过度的利益化只会抬高粉丝的门槛,让粉丝越来越少。

那位姐姐仍然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但是站在一旁的我清楚地看到,她从挎包掩盖下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然后,我还没来得及尖叫,那把刀就被刺入了妈妈毫无防备的肩头。

我是梦千翎,我正面对死神。

······

我是梦千翎,今年十四岁。

这次来的是父亲的客人。

我不喜欢那个人,就像我不喜欢新的母亲一样,他们看我的眼光,都不像是在看人。

其实父亲也在嫌弃我吧。

先天性心脏病,呵呵,这种疾病能榨干一个颇为富裕的家庭,更不要说母亲去世后家里失去的那些收入来源。

父亲你看,就是她。来,千翎,给客人唱一首。

少年千翎······

继母千翎?你怎么愣着不动?听不见你爸爸说话吗?

说的就好像她真的是我妈妈一样。

少年千翎好吧。

我慢慢架起电子琴,这些年,我早已学会如何掩饰自己的不情不愿,即使退让使我失去了爱好的权利,甚至失去了最初的那架钢琴。

为不合适的人演奏真是种折磨。

父亲怎么样?

父亲的声音在我弹至间奏时响起。

继母笑吟吟地为他们斟满茶杯。

继母这孩子别的没什么天赋,就这个音乐,我管了好几次也管不住,现在看来倒是我错怪她了······

擅自卖掉我的钢琴和小提琴时,你可不是这么知错能改的。

客人不错,不错,但还是没到巅峰,依我看,她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压价。

父亲你看值多少钱?这么有才的货物,应该不止那些钱吧。

客人您忘了她的消耗大吗,她的病还是个问题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

我是梦千翎,今年十四岁。

大火。

铺天盖地的热浪撕扯着这里的一切。

我······快要死了吗?

不······

我还不想死。

我用力推开练歌房的门,那里有我最后的依托。

话筒。我的话筒。

母亲送给我的那只话筒早已经被继母倒卖掉,手中这银白的重物,是我努力的结果。

这是我的话筒。

这是我的人生。

我举起话筒,轻轻地开口了。

‘你为什么不唱那首歌呢?母亲教的那首?’

我已经很久不唱那种抒情歌曲了。

那不是我的风格,亦不是我的旋律,那属于母亲,我所演唱的,只为我自己。

‘你知道怎么逃出去吗?’

不知道。

‘看到那边的小提琴吗?’

我不擅长小提琴,那不是我的乐器,只是随手买来的。

‘不。’

什么意思?

事已至此,就让这一切终结于此吧,反正······活着也是个难题。

就让我为自己,最后演唱一次。

大火可以淹没歌手,却杀不死歌声。

“选好了未来的路,就不能再迷茫。”

‘真正的歌者永不谢幕。’

······

我是梦千翎,今年二十岁。

自从那场大火已经六年了,这六年为了生存,我只好和音乐公司签了合约,嗯,与卖身契无区别。

如何死里逃生,我不得而知,但也没必要知道了,至少,那座房子里的一切人和事,都已随风飘逝。

而我,将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舞台上。

至少,我可以在舞台上尽情歌唱,为自己而歌。

从余烬中苏醒时,我的手里死死地握着自己的话筒,我想,也许这就是宿命。

旋律永不停歇,即使某一天心脏停摆,它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继续回荡。

生命短暂,而音乐永恒。

坚持下去,记忆,永不褪色;我,永不退缩。

我是梦千翎,一名歌手,乐坛新星。

······

我是梦千翎,今年二十四岁。

化验单上的数值越来越差了,治病所需的花销也日日增添,可是演出的酬劳也并没有增加。

毕竟,我只是公司众多艺人中的一名,对于经纪人来说不过就是个成名敛财的工具,演出的机器。

谁会在意机器的心痛不痛呢?

我看着那张信纸,和撕开的信封上的火红漆印。

呵呵。谁能想到游戏里的事情真的降临了呢?

不过也不失为一次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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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D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累死我了结果写完还是很不尽如人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梦千翎节哀顺变,呜呜呜。

作者:D惨 千翎 惨。

作者:D可能回头还会再修整一下,毕竟这篇算是重要章节,太仓促了。

作者:D唉,小时候的千翎可真可爱,怎么长大了就变成一个暴力呃!

梦千翎(举着话筒,微笑)坚持下去,你就会张开隐形的翅膀,然后飞向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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