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七」

（锦觅视角）

彦佑唉，你……

彦佑君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彦佑我知道你追思润玉，但是你也不至于找个小娃娃当替身吧！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月下仙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的下落，要前来拜访。由于狐狸仙孰知小鱼仙倌小时的面貌，我便让扑哧君配合我演了这场戏来打消他的疑虑。

在狐狸仙看不到的视线中，我狠狠的瞪了彦佑一眼――这么浮夸的演技，要是被看出端倪怎么破？

但是我看狐狸仙竟然被打动了，还在那里呜呜的哭道。

狐狸仙我苦命的小锦觅啊！没想到你着几百年竟然都是这样度过的……狠心短命的龙娃啊！

我错了，其实扑哧君这个段位才刚刚好――狐狸仙毕竟是写话本的，煽情的死去活来的表演才能搔到他的痒处。

相比两个行迹癫狂者，小鱼仙倌乖巧的坐在我怀里，水汪汪的眼睛掠过一丝疑惑，旋即凑在我耳边悄悄说

小鱼那两个叔叔看起来好奇怪，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锦觅他们是这里有点问题。

我用手点一点自己的脑子。

锦觅小鱼不要理他们，来来来，我们继续练法术。

狐狸仙最终含着热泪走了。

狐狸仙小锦觅，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啊！老夫会帮你物色物色天界其他的年轻才俊的。也给你这小徒弟找个师夫。

锦觅属性相冲的不要，打不赢我的不要。

我愉快的把这个话题堵死了。我知道他在暗示旭凤，所以还是灭了狐狸仙的念头比较好。旭凤虽然有时脾气暴躁了点，但是他起码拎得清某些事，不像某些人……唉……

送走了狐狸仙这个大麻烦，又把小鱼仙倌哄睡着后，我与彦佑攀谈起来。

彦佑其实我估摸着，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月下仙人也会保守秘密。

彦佑心机手段都不差，主要是早年时被穗禾所坑害，然后又挂着洞庭余孽的牌子，这才想现在这番尴尬身份。想起这时我也是唏嘘不已。

彦佑且说他们三兄弟早年的事情……月下一面保全长兄廉晁的性命帮他隐匿，一面明知二兄太微做派而留在他身边。他表面上好打抱不平、仗义执言，但是内心却想着保全所有人。”

锦觅对他来说，没有对错、没有是非，而是弱者有理、息事宁人罢了。

锦觅狐狸仙曾经给我带来很多欢乐，但是我现在才知道，彼时之蜜糖，此时之砒霜。虽然他有恩与我，但是我真的无法对他不生怨怼……

一段时间里我曾经想着与月下仙人恩断义绝，毕竟我和润玉落到如今地步，他有很大责任，如果没有爹爹和临秀姨的教导，不通情爱的我不知道会会是什么结局。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为掌情爱而生，丹朱天生心窍不同，意志蒙昧，因为情爱此物，本就无道理可言。不知道是曾的我可悲些，还是他可悲一些。

彦佑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扑哧君也叹了口气。

彦佑‘昨日既去，来者可追’，还是要向前看。若是你未来能与大哥顺遂渡过余生，我死也不枉了。

润玉回到我身边后，扑哧君向我倾吐了诸多隐秘。如果不是他突袭火神，我当长闭于花界万年，也不会与旭凤有那一段孽缘。如果不是他在宴上扰局，我与天后之间也不必剑拔弩张，不死不休。但那样，我在乎，珍惜的许多人也不会再与我有任何交集了。我自己是不想懵懵懂懂下去的，因缘际会、阴差阳错，命耶？运耶？

但扑哧君心里深感愧疚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因此他尽管与小鱼仙倌闹掰，但他还是耗费了半数精元寿命，用禁术救下了彼时在毗娑牢狱已经十死无生的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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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润玉视角）

小鱼师父，你会给我找个师夫吗？

师父送我回房时，我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师父在一刹之内闪过千万复杂的思绪，但是她很快的垂下眼帘。

锦觅那小鱼爱徒相要一个师夫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师父在我面前总是开朗随性的，但是我知道她天天案牍劳形，又要照顾我，如果有个夫君帮她分担也许……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即使心里难过的时候，她也不愿意让我看到她的软弱，就像现在。

锦觅小鱼，你的眉头都皱到一起了，你还小，不要思虑过重。

是，其实我心思繁复，但我尽量在师父面前表现的像个正常小孩子——洞庭湖的经历与而是的梦魇让我警惕性很高，虽然我对师父是放心的，但我有事仍然过度敏感。

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但是却因为过分小心让她对我的心理状态更为担忧。

小鱼我没事师父。只是这个问题委实让徒儿为难。师父是倾倒三界的大美人，不知道怎么样的青年才俊才能配得上师父呢？

等等，我怎么知道我师父倾倒三界？我也没见过几个女性，也没有听人这么说过……我觉得这种奇怪的“既视感”已经有的干扰我的心绪了。

看到我又愣神了，师父给了我一个暴栗。

锦觅还说没事，又开始想东想西。你呀，就这点不好，我堂堂水神之徒，又有谁能欺负了你去，过于谨小慎微反会徒增误解，以为你遮遮掩掩、阴险狡诈。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然后师父帮我掖好被子让我快点入睡。她身上淡淡的昙香沁人心脾——只要有了它，我就能安然入睡，不再被噩梦所缠绕。我装作睡着后，师父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可是我的心突然变得有些沮丧了，万一师父有了夫君，就会有另一个男性横亘在我与师父之间，就觉得心中十分不愉。虽然这样好像有点自私，但是师父是我生来唯一最珍视的人，我一点也不想和别人分享。

电光火石之间，我心中突然掠过一个想法——难道我其实对师父……鲤儿啊鲤儿，你怎么能有这样的非分之想呢？

我想要打消自己罪恶的念头，却发现师父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一点爱意从心底沁开，一发变得不可收拾——我，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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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锦觅视角）

锦觅这段时间，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扑哧君想是对《梦陀经》研究颇深，想是能更加稳妥一些。

彦佑愿闻其详。

锦觅龙之逆鳞其实是有办法恢复的罢？断肢难续者，多是因为幼年沉疴，延误治疗之时，再欲续接两者却失了契合。而小鱼仙倌现在伤势过重，倒退回幼龄，许是能把逆鳞修复？

彦佑君沉吟片刻。

彦佑这……虽说理论上可行，但是逆鳞脱离本体过久，灵性大不如从前，怕是风险很大。

这可真是让我犯难，我是真的很想修复小鱼仙倌的逆鳞，但是又舍不得让他以身犯险。

#彦佑说起来，修不修复逆鳞应该也没什么打紧。你总不至于因为他胸口有块疤就嫌他貌丑吧？

锦觅怎么会嘛！我家小鱼仙倌才是天界第一美男子，那只死凤凰的颜值也得靠后站。

彦佑哟哟哟，大哥现在就是个小豆丁，看得出什么颜值？不过说起天界第一美男子，若不是我彦佑被贬下界，才轮不到火神殿下呢。

锦觅得了，你心里没点数吗！你那不着调的性子白瞎了一副好皮相!

我愠怒的用折扇去敲扑哧君的脑门，他可怜兮兮的痛呼一声。

懒得跟他撕缠，我很快切回正题。

锦觅在上清天修行时，我阅读了大量典籍，方才知晓典籍上记载，应龙成年时历过天劫，雷击于脊背会演化出双翼，但是小鱼仙倌的真身却没有。

彦佑所以这是因为逆鳞缺失而导致的发育受限？

锦觅正是，由于发育不全，小鱼仙倌的当初修为受到限制。不然，以他的天赋，大成之后就连天帝太微也不是他对手！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想起这件事，我心中就有些意难平――太微同为龙族，他怕是早知道润玉逆鳞缺失的后果，但他却放任润玉的伤势，这样等润玉晓事之后，逆鳞已然拼接不上，想要修复也是不能够了。

彦佑怎么说确实值得一试。不过决定前，你不妨问问他自己的意见，毕竟修行是他的事情。

小鱼我愿意一试。

稚嫩的童音回应到。

小鱼仙倌身着寝衣，赤着一双脚站在地板上，如星明亮的双眸直直的看着我

小鱼师父，我都知道了。

一时间手稳不住，折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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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润玉视角）

之前，师父并未曾向我隐瞒过她曾经有个未婚夫的事情，但是我其实并不在意。因为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她都没有表露出对于润玉的追悼或者怀念，她想来早已走出情殇了。而她现在关心的人是我。

但是那条可恶的青蛇却总是在师父面前提起他。提起来也就罢了，他还总是出言调戏我师父，而我师父居然毫不在意。如果不是我年龄尚浅功力未及，我定要把他吊起来抽一顿！

但是我这次失眠时，我却从师父与彦佑的谈话中拼凑出令我震惊的讯息。

师父让我将一块光滑洁白的鳞片贴身携带，而我胸口刚好有一个与之形状大小相仿的胎记，我原以为是巧合――直到她和彦佑提到龙之逆鳞。

小鱼仙倌？师父不是叫我小鱼？第一次碰面的时候，那声“小鱼……爱徒”听起来有些古怪，就好像是硬生生的收住了接下来的称呼。

彦佑的大哥？那不就是师父原先的未婚夫吗？难道……难道……

原来……我非我。难怪我总是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我明知听墙角是不对的，但我还是忍不住跑了出来。

此时我的内心翻江倒海，原来……原来我便是那个传闻中的天界大殿下，我师父英年早逝的前未婚夫，润玉。我忍不住想要问个究竟，我不想再被隐瞒事实的真相，我不想理所当然的接受师父的照顾却让她独自背负。

小鱼我愿意一试。师父，我都知道了。

师父的扇子都被我吓掉了，而那条青蛇直接躲到了师父背后。

彦佑大哥对不起啊啊啊，我当初不该给你灌忘川水的，您大人有大量求放过啊啊啊！

呵，出息？还以为他多拽多横行霸道，搞了半天居然是个怂包。话说……当年润玉大殿下难道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么，怎么一个两个都怂成这样？

小鱼原来是彦佑贤弟啊，好久不见，为兄可是想念你的紧。

我决心诈他一诈，以便了解一下当年内情。

不出我所料，他没一会儿就把润玉毙命的前因后果倒筒子般的讲了出来。虽说他耗去半数仙寿和灵力救了我性命，但他其实也不过是良心难安，当初如不是他出于所谓“义愤”向二殿下旭凤漏了讯息，润玉才不至于被脱困的废天后重创，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什么状况，师父好像气的发抖了？原来她并不知道彦佑的所作所为吗？也是了，如果知道，师父才不会和他和平共处。这可是夺夫之恨！

结果是，师父把彦佑暴揍一顿后踹了出去，并且在门口挂上了——

“彦佑与蛇不准入内，违者冰刃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