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说没有任何触动是假的，这是他们内心深处一直在逃避的东西，林佼舒就这样在此刻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越是平静，他们越能感受到她的愤怒与悲伤无奈。
绕是在战场上见惯了血腥的扶悬火，听到这些依旧皱起了眉头。
作为一个杀手，寒秋只会杀人，但在此刻，她知道了生命的可贵。
活着真好。
但与此同时，扶悬火也发现了林佼舒情绪的不对劲。
她的反应实在太过剧烈了，或许是共情能力太强了，她的身份是不会接触这些东西的。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了。
一阵沉默。
良久，首先是作为前禁军大统领的顾毅开了口。
顾毅[磕头]罪人顾毅，知罪。
其实从一开始选择跟着落玉，正是他亲眼见证了父子相杀的局面，他深知两个皇帝都不是真正如同表面一样的慈善。
然而对于落玉在外面做的事情，他只是略知一二，但并不知道真正的、具体的情况。
而且落玉只是让他关注皇城的事，其他没有让他多管。
落玉也是他一路看着走来的，他原本以为他了解他，可是不过是冰山一角。
顾毅[行礼]不劳烦摄政王殿下替笔，罪人自己写。
闻言，寒秋开了锁，把纸笔交给他。
陈白榆也开了口。
陈白榆顾将军快些写，我也要写。
三大主谋已经有两个知罪了，剩的这个……
不重要了。
林佼舒冷眼看着落玉。
民为贵，社稷次之，群为轻。
一个能够利用天下百姓达成自己目的的人，他就已经不是人了。
落玉（平广王殿下）那些人……怎么办？
林佼舒阴沉，冰冷刺骨。
林佼舒你蹉跎了数千万人岁月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刻想过他们怎么办？
扶悬火你所犯之孽，皆由新帝偿还。割发代首，替你向天下人认罪。
落玉震惊到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林佼舒对于他们来说，迟来的正义已经弥补不了他们受到伤害的万分之一，但对于世道而言，缺的就是这份正义，还有你们的悔过。
寒秋侧目看向那个被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扶着的姑娘，在这个只有那么几盏烛火照亮的牢笼里，她在散发着属于她的光芒。
扶悬火命运不公，非害人之因。
落玉（平广王殿下）你们二位说的比唱的好听，可真到了那一天，你们又会怎么做？
林佼舒我说过，无论是我还是我身边的人，谁敢伤他们，我就让他千倍奉还。如果那个人死了，如果我不能原谅他，那就挖了他的坟，让他死无安身之地。
落玉（平广王殿下）画了一辈子的画，算计了一辈子，最后不过空梦一场。为了一个死人，为了一个还没有发生的事，我葬送了别人的一生，也葬送了自己的初心！哈哈哈，真是人生痴梦一场，什么也没得到。
谁能想到他曾经也是心怀苍生的一个王。
史海钩沉，终是用“少年风发意气，徒遭巨变后寄情山水。起兵被捕，引发二十年大案，狱中悔过，自刎谢罪。”叙述了他这一生的风华与罪孽。
——————【第二卷·明熹之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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