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师傅在戏班子里练习唱戏,那会整个戏班子里最有前途的莫过于我了。
十七岁的时候我凭借天生的烟嗓唱了一出好戏,从此以后成了梨园里的名角儿,可偏偏我不喜欢这样。
我幻想着无数次自己可以唱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民国十二年的时候,正逢时局动乱,我被老师傅连夜买了票送出了出去,说是没有他的来信,便不得回来。
我哭过闹过,可到底免不了被送往了英国。
回来的时候,老师傅已经死了。
民国十五年春,我踏上回国的旅途,在火车上我认识了和我一同归国的有志青年,王俊凯。
那会青年腼腆的看着我,对我说他很早就听过我的戏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认识我,就发生了动乱。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内敛的青年,他看起来像个世家少爷一样。
“你怎的比我一个女子还要害羞。”乔惟看着那青年没忍住笑着问道。
闻言,那青年红了红耳朵,笑起来的时候两颗小虎牙特别的明显。
我:“你还有虎牙哎。”
我看着青年笑道。
王俊凯:“啊?”
王俊凯看着我有些懵,看着王俊凯傻里傻气的样子,我摇了摇头有些好笑。
我:“你怎的这么可爱?”
王俊凯:“我是男人。”
王俊凯闻言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我,他是男人,怎么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呢。
王俊凯:“可爱是用来形容女子与小孩儿的。”
王俊凯道。
我看着王俊凯一本正经的纠正着自己的样子猛地笑了出来,这个青年怎么可以这样犯规?
我和王俊凯是在同一个地方下的火车,王俊凯自觉的帮我拿着行李。
等我打听到梨园,打听到老师傅的时候,才发觉老师傅已经走了。
从此,我便真的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若说从前,我还有些什么期盼的话,在听到老师傅在三年前就走了以后,我原本挺直的背脊,一瞬间就好像压断了似的。
我终究还是没逃过。
王俊凯:“你没事吧。”
王俊凯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呆若木鸡的我,在王俊凯的印象里,这姑娘却是一个爱笑的,现如今这般,他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王俊凯想要伸手去拍拍我的肩膀,可是姑娘脆弱的样子让王俊凯转而将人揽在了怀里。
王俊凯:“想哭就哭吧。”
王俊凯难得用这样成熟的语气说话,若是平常我指不定要好好笑上一番的,可那一刻在王俊凯的怀里,我感觉到了无边的安全感。
王俊凯的确是个世家的小少爷,我看着他被家里的下人请回去的那一刻,就看见了他们直接横着的沟壑了。
我过不去,王俊凯过不来。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片刻的温愉让我产生了错觉。
你看,我其实就是一个胆小的人。
梨园的日子并不太平,没了老师傅帮着我,我才发觉这个世道人心就是这样难测的一个东西。
以前对我好的人,在老师傅走了以后,说尽了刻薄的话语,可偏偏我无力反驳,也不想反驳了。
老师傅葬礼的那天我不知道,人们叫我白眼狼,说老师傅白养了我这么多年,连走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可是,明明谁都知道,那是老师傅说了死话的,没有传信就不能回来。
我忍不住闭了闭眼,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着了。
每每闭上眼睛,都是老师傅慈祥的笑容。
我更没办法了。
王俊凯来找我的那天,是我重新穿上戏服站在戏台子上哀声唱曲儿的时候。
“你唱曲儿的时候,特别好看。”
“咱娃娃唱曲儿的时候,可好看了。”
两句话,两个人,我愣神的看着王俊凯,在那一刻眼泪决提。
王俊凯慌乱的看着我,他不懂自己哪里说错了,抓着帕子想要给我擦眼泪的,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王俊凯看着我,这姑娘两次难过,都给他碰上了。
真巧,王俊凯想。
梨园又重新热闹了起来了,王俊凯每天都来听曲儿,特别是在我上场的时候,他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人不免侧目。
他本就生的好看,引得不少姑娘芳心暗许却偏偏还不自知。
我见过不少姑娘冲着那人暗送秋波的,可偏偏那人就跟块木头似的,全然无动于衷,就好似没看见一样。
心底眼底却偏偏只有我一个人,也只看得见我一个人。
我生的美艳,往日有老师傅在别人不敢说什么,可如今老师傅不在了,什么难听的形容词我没听过。
和王俊凯路过巷口的时候,小时候待我极好的刘大娘就好像见了瘟疫似的,眼神恶毒的可怕。
“真不知道这骚蹄子有什么能耐,让这么多人都去看我唱那没用的东西。”
刘大娘恶毒的话语传入我的耳朵里,我一瞬间就愣住了。
王俊凯皱了皱眉,转身看向了刘大娘。
王俊凯:“这么背后嚼舌根子,也不怕明天烂了嘴。”
说完,刘大娘愣了愣随即难堪的看着王俊凯,王俊凯看着刘大娘还想说些什么的,只不过我扯了扯王俊凯的衣角。
我:“走。”
我的声音沙哑,不难听出我哭了。
我的眼里明明没有眼泪,却好像下了滂沱大雨一样,淋湿了王俊凯的心。
王俊凯想问问我,为什么就任由那些人那样恶语相向,那个时候我却也只是笑了笑,道:
“许是,我本就不该出生。”
王俊凯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是什么心情,只是很别扭,也很难过。
姑娘那会看着王俊凯皱眉的样子轻笑了出来,王俊凯愣了愣看的有些痴了。
戏子入画,眉眼皆是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