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似乎总比别处更凉些，带了些萧索的寒意，还没入水仿佛就被水汽浸湿了周身。
苏昌河站在船边撑着船杆，轻轻拨开水流，船便滑入了浓雾里。
天启城的喧嚣像一场褪色的梦，被这氤氲的水汽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姜遇坐在船头，手伸进水里，指尖划过微凉的流水。
姜遇“果然是暗河啊，连水流都比别处的不同。”
她回头看他，眼角弯起柔软的弧度。
苏昌河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嗯了一声，他依旧是一身黑衣，比往日玩世不恭的神色里平添了几分温柔。
姜遇“昌河，那边也是暗河宗门的人吗？”
姜遇的视线落在了岸边的几间木屋，房子临水而建，窗子里透出暖黄的灯光，隐约能听见细微的说话声。有妇人在岸边的石阶上洗衣服，木棒捶打衣服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时不时有水鸟从树丛中惊起飞走。
苏昌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过去他看这种情景并无感觉，现在却是明白了，这就是烟火人间。
苏昌河“暗河的家人里也有一些人不想过江湖纷争的日子，他们就被安置在这里生活，我们称之为家园。”
姜遇“看来暗河也不像江湖传说的那般可怖，以前我在天启城的时候还想过暗河的夜晚是什么样子。”
姜遇收回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水珠。
姜遇“现在知道了，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似乎连雾都带着甜味。”
苏昌河无奈一笑，淡淡纠正她。
苏昌河“雾是苦的，暗河的雾里都有瘴气，你那是中毒了。”
姜遇“没关系嘛，反正我也不会中毒，不过你这个大家长怎么半点不解风情。”
她当年被李长生接回去之后，养了好几年的身体，不知吃了多少灵丹妙药，世间罕见的珍稀药材被她当药膳吃，慢慢养成了一副药修的身体。
寻常的毒药近不了她的身，便是这雾气毒瘴也一样。
只不过……
姜遇“你就没发现这瘴气里有些别的东西？”
苏昌河勾唇笑了起来，把船桨放回，任凭小船在水面上顺着水道漂流而下。
苏昌河“可惜啊，我本来想让你感受到我们暗河的好客之道，没想到他们先给了我一个见面礼。”
他走到姜遇身边坐下，轻声叹气。
苏昌河“你说我都是大家长了，怎么还有人要杀我，难道现在的日子不如从前那生死一线间的杀手生活？”
姜遇“世人百态，人心各有不同，你怎么就能知道所有人的追求都是一样的。有人想要人间烟火，有人却想要巅峰的权力和至高无上的武功，难以统一，就会有分歧。”
姜遇往他身边挪了挪，像是生怕他会因此而心里有结。
姜遇“不管是谁 ，终究都没法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呢就别多想，要是暗河里有谁不听话，想反杀你，也不必念留情。”
水面上的雾气寒凉潮湿，沾湿了姜遇鬓间的发，苏昌河抬手擦去，轻轻扬眉。
苏昌河“可能等我们到了岸边之后，没有家人来迎接，反而是刀光剑影，你会害怕吗？”
姜遇“怕？”
姜遇笑着反问，眉眼间只有自信的张扬。
姜遇“我可是天下第一李长生的女儿，深得他老人家的剑招绝学，熟悉百家武功，我会怕你们暗河里的几条不听话的小鱼？”
苏昌河“也是，你都经历过暗河三家内乱了，这点小场面不算什么。”
至于这场阴谋背后是谁在策划，是谁挑起的叛乱，苏昌河心里有数，该回去跟他一一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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