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群色绣云纹的腰带被缠在玉白秀巧的指尖把玩,只消轻轻一拨弄便要堕落一地。
那女子半跪着,殷红的吻轻落在琥珀的眼上,声音柔软缱绻得令人心悸。
秦愫蓝涣,你毁了我的一生。
浅斟低唱般虔诚颂过她的名姓,如同颂读最佶屈聱牙的经卷,蓝曦臣缓缓抬起眼,是浓得化不开的苦。
蓝涣(字曦臣)可阿愫。
蓝涣(字曦臣)我这一生,也输给了你。
醒醉之间,他第一次让心中不见天日的恶念破土而出。
他拥她入怀,情念于一瞬晦深如海,如梦一场。
蓝涣(字曦臣)我、无甚可悔。
姑苏蓝氏蓝曦臣,生来高傲,永不摇尾乞怜,要么谋夺,要么交换。
抚萧弄剑的手点在那抹芙蓉色上,琥珀色的瞳孔如斯温柔迷醉,却带着近乎纯真的残忍。
蓝涣(字曦臣)小叔父死了。
他低声轻笑了一下,带着得逞的欢愉。
蓝涣(字曦臣)我才有机会啊。
*
峨冠博带的谦和君子侍立在静室门外,垂眉敛目,神态恭顺。
突然,门被自内推开,一双粟玉做底、明珠为缀的雪缎鞋踏入蓝沁的视线。
蓝沁夫人。
秦愫你们蓝家人的心里,是不是都住着一个魔鬼啊?
立定身,秦愫侧身细细看了他一眼,语调玩味挪揶中带一点讥讽。
蓝沁夫人何出此言?
蓝沁神色纹丝不动,淡淡然扬眉。

秦愫你对青蘅夫人一往情深,又和蓝曦臣的年龄更相近,有些偏爱他也是正常,辅弼,不,纵容他到这般地步不足为奇。
秦愫可我如今却觉得,你偏爱的,是我那位夫君啊。
蓝沁天色将晓,未免麻烦,沁先送泽芜君回寒室了。
双手作揖微微一躬身,未等秦愫发话,蓝沁便径直推门入内。
秦愫并不在意,转身望向庭中那棵近乎凋敝的寒玉——树下,那凛然白衣手中,宝剑犹在悲唳不止。

你看到了吗,蓝湛?
迎着那双枯败的琉璃色眸,她轻轻扬起唇角。
错的从不是我。
执迷不悟的从不是我。
这世间的对与错,爱与孽,从未泾渭分明,你也从未读懂。
蓝忘机又一次目送她决然离去的背影。
不知过了一瞬还是永恒,那柄名为“避尘”的剑脱坠于地,深陷埃尘。
……
玉岫星尘!
晓星尘猛地抬起头,比星辰还要璀璨的眸中满是惊喜,全然忽视了随后而至的那个人。
晓星尘湘儿。
他张开手,接住落入己怀的那捧雪,安抚地摩挲过她鸦青的发。
晓星尘没事。
晓星尘有我在,湘儿。
温凉的水滴濡湿他的领口,晓星尘的心忽然沉了下来。
晓星尘怎么了?
玉岫是泽芜君,是泽芜君杀了紫宸君。
秦愫靠在他的肩领处,呜咽着开口,数度哽咽。
玉岫他亲口承认了。
玉岫我竟然一直把他当作姐夫看待。阿愫姐姐要是知道,一定会怪我的。
晓星尘的目光一瞬冷然,直直射向秦惜身后眉目清润含笑的人。
晓星尘宗林君,应当有话与我说吧。
他可以容忍玉衍存着助力蓝家与江氏角力的心思,因为那也是对她有再生之恩的阿姐,因为她能得到姑苏蓝氏最大程度的宽容。
可他不能允许有人把她的一生当作一件查探真相的工具、一个撬动人心的筹码——从一开始,玉衍的目的就是让秦惜逐步瓦解蓝曦臣的提防之心,最终探知真相。
晓星尘我带你走。
玉岫星尘……
晓星尘紧扼住秦愫的手腕,就要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晓星尘我们现在就走。
玉衍(字泽之)已经晚了。
玉衍在案几边坐下,自说自话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微微蹙眉。
玉衍(字泽之)蓝家的茶,还是这么苦。
玉衍(字泽之)我那位仙督妹夫刚下令将云深不知处封得密不透风,你现在出去,不过是不打自招。

蔻色的茶盏轻落于案面,玉衍看着他们紧扣的十指,笑意更散漫三分。
玉衍(字泽之)玉岫的身子,可没法陪晓道长演亡命鸳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