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个看诊的人,罗伯特摘下手套,在书房翻找病例,余光突然看到了一本奇怪的病例——很突兀,它似乎不该放在这里才对。
罗伯特试探性地把它抽了出来,病例后的墙面赫然出现了一个缺口。罗伯特挪开柜子,是一条向下的暗门。
奇怪,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房子似乎没有地下室。向下的路昏暗而阴森,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他直觉会发生些不好的事,但人是种好奇而不自知的生物,总是抱着许多侥幸心理。他没有抵住诱惑,还是走了下去。
罗伯特终于发现了福尔马林里那些破碎的身体器官。
他跌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想要打电话报警,脑海中传来的声音制止了他。
开膛手不要报警,蠢货
开膛手你想被枪毙吗
杰克谁在说话?
他慌乱的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那个躲藏的人,他认为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凶手。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供躲藏一个成年男人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但是很可惜,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开膛手我啊
杰克你在哪里?
开膛手(嗤笑)在你的身体里哦
杰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说在我的身体里,你怎么进来的?!
开膛手你的问题有点多,不过没关系
开膛手因为我就是你,罗伯特
杰克你到底是谁?
这很扯,罗伯特根本不信这个人所说的,他宁愿相信这是在迷惑他,或者只是一场梦。
开膛手行吧,我相信你看看那些艺术品就知道了
声音的主人语气颇有些无所谓的架势。
闻言,罗伯特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并不是没有接触过人体器官,所以在最初的慌乱后,他很快镇定了下来。恰恰相反,作为当地小有名气的医生,他很轻易地看出那些器官很年轻,且带有女性特征。
罗伯特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地问:
杰克你是开膛手杰克?
声音的主人突然笑了一下,嗓音悦耳低沉,却仿佛恶魔的低语,在罗伯特耳边回响。
开膛手亲爱的,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杰作
开膛手我们都是杰克
杰克这不可能
罗伯特笃定地说。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伟大的医生,受人尊敬的罗伯特医生,救死扶伤的医者。他说他做了什么,杀人分尸?
这真是个恶毒的玩笑。
开膛手最下面有个头…对,就是那个,你看看那是谁?
知道他不会相信,或许相信了也不愿意承认。开膛手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干脆让他自己看。罗伯特将信将疑,拿起了那个头颅,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杰克……?
罗伯特有瞬间的茫然,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个头颅的主人,是他的母亲。
开膛手不记得了吗,罗伯特·亚伦,你像这样切下了她的头。
杰克不可能,这不可能……
脑海里突兀的闪出几个片段,罗伯特无法接受的敲打头部,眼神逐渐失去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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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母亲,你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万能人物罗伯特,我是你的母亲冷静点冷静点……
万能人物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的……不要!不要!
杰克(烦躁)母亲,你太聒噪了。
杰克只有身体四分五裂的样子,才是最美丽的样子。
记忆里那个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昏暗的灯光下,眼神阴沉而冰冷,脸上沾染的一丝丝血迹格外显眼。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术刀,将那个被称作“母亲”的女人开膛破肚。
杰克你喜欢这样吗,母亲?
满意的注视着自己的杰作,杰克偏头问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已经永远不能回答她了,怔了怔,神情有些恍惚。
杰克我忘记了,你已经没办法说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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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膛手……
开膛手从回忆里抽身,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明。
他有些烦躁的摩挲着手上白色的信封,撕去了上面漆红色的的密封圈。
信里掉出了一个圆形的小卡片。
无数花瓣扭曲着向后生长,最后互相包裹住对方。
这是一个缪斯印记。
研究了一会儿,但并不知道它出现的意义是什么的开膛手失去了兴趣,转而拿出信封里有些泛黄的纸张,映入眼帘是娟秀的字迹:
亲爱的罗伯特·亚伦先生:
您好!拥有着另类审美的艺术家先生,您现在似乎陷入了某种异样的情感和纠结之中,我诚挚的邀请您来到欧利蒂丝庄园参加一场紧张又刺激的多人游戏,我相信您会喜欢的。或许在这里,您能找到您想要的东西。如果您愿意,明日子时,将会有专车前来接您,我在欧利蒂丝庄园恭候您的莅临。
祝您游戏愉快。
署名:庄园主
时间: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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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膛手离开了。
他最后一次站在少女的床前,彼时的少女已经进入了梦乡。然而她的哀伤似乎没有尽头,是已就算在睡梦中她也依旧蹙起眉头。
开膛手极轻极浅地抚平她紧皱的眉,指尖划过她柔软的面颊,带起细腻的触感。
少女无意识的蹭蹭他的指腹,开膛手触电般缩回了手,正对上少女迷蒙的眼。
迟暮先生
迟暮……不要走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眼中满是灼热的依恋,呢喃出声。
开膛手很难准确分辨出那眼神里包含的情感,它们混沌着交织在一起,叫人看不真切。
开膛手不语,轻轻摸了摸少女的手腕,上面撕裂的痕迹已经淡了,但还是能看出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救她,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确实没办法作假。
他害怕了,他明明有很多机会杀死这个柔弱的少女,可他并没有选择那样做。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确实没有办法对她下手。
少女越来越依赖他,他有些惶恐于这种没有缘由的依赖。
他看着少女望着他的眼神逐渐充斥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情绪。他也逐渐生出了些奇异之感。
真是荒谬,明明他们之间相差了十几岁。
她不懂事,但他不能。
她就像一朵玫瑰,他亲手种下去的玫瑰。
他在它被虫鸟啄食时驱赶了那些坏东西,也在它即将坏死时给予它新的养分,使它重新焕发出生机。
但其实他是不愿意种花的,因为他不愿意看见它一点点凋零。
就像你翻开一本书,如果在故事的第一页就合上了,那么这个故事就像没有开始过一样,它永远都会存在。
在少女完全清醒的时候,开膛手已经消失了,并且没有再出现过。
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他避免了一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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