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很好看啊,月明!”园子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平时总是安安静静的,多笑笑才好嘛。”
月明的笑容僵了半秒,程序迅速分析出“该如何回应友好的赞美”,她弯了弯眼睛,声音放得更轻:“谢谢。”指尖却悄悄捏紧了裙摆——刚才笑的时候,右脸颊的仿真肌肉有点僵硬,大概是上次任务后没修好的小故障。
安室透端着新煮好的咖啡走过来,恰好瞥见她下意识揉了揉脸颊的动作,像只被风吹乱了绒毛的猫。他放下咖啡杯时,特意把糖罐往她那边推了推:“布丁不够甜的话,可以加点糖。”
月明抬头看他,浅褐色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清晰得连他袖口沾着的咖啡渍都能看清。“不用了,”她摇摇头,“这样刚好。”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她没加糖的咖啡上。黑咖啡的苦味漫在空气里,她却喝得很平静,像在品尝什么稀松平常的东西。他忽然想起基地的资料——她的味觉模块可以模拟人类的感知,却不会对“苦”产生排斥,因为程序里没有“厌恶”的预设。
可刚才她吃布丁时,明明因为焦糖的微苦皱了下眉,那瞬间的生动,绝不是程序能模拟出来的。
“对了,”兰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两张票,“下周六有烟火大会,月明要一起去吗?听说今年的主题是‘夏日星’,很漂亮的!”
月明的指尖停在半空,程序库里瞬间弹出“烟火大会”的资料:传统民俗活动,夜间进行,伴随烟火绽放。她看着票面上绚烂的图案,忽然想起实验室天花板上那些冰冷的荧光灯,心脏的位置——那里应该是核心处理器——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
“可以吗?”她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组织的指令里没有“禁止参与民俗活动”,但也从未允许过。
“当然可以!”兰笑得眼睛发亮,“到时候我们穿浴衣去,我帮你梳头!”
月明点点头,把票小心翼翼地夹进课本里,动作轻得像在收藏一片易碎的花瓣。
安室透在吧台后看着这一切,壶里的咖啡渐渐凉了。他想起苦艾酒在车上的话:“‘人偶’的价值在于绝对服从,任何多余的情感都是系统漏洞。”
可漏洞……有时也会生长出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此刻,那个被定义为“武器”的少女,正对着一张烟火大会的门票出神,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影子,仿真皮肤下的血管轻轻搏动着,竟真的生出一种名为“期待”的暖意。
风铃再次响起时,兰和园子起身告辞,月明也跟着站起来,书包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揣着什么秘密。
经过吧台时,她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安室透:“安室先生,烟火大会……真的像小兰说的那么好玩吗?”
安室透握着咖啡壶的手顿了顿,窗外的阳光恰好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点温和的光:“嗯,比小兰说的,还要好玩很多很多。”
月明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她轻轻“哦”了一声,转身跟着兰和园子走出咖啡店,蓝白色的校服裙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极轻的风。
安室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松开手。
咖啡壶的金属壁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指痕。
他走到窗边,看着三个少女的身影在阳光下渐行渐远。
兰和园子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月明偶尔点点头,脚步轻快得像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