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鬼胎

凌晨一点，由组织筹备的动员大会开展了序幕。

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在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将北岛月明身上那件黑色丝绒长裙映照得流光溢彩。

裙摆上绣着暗金色的花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露出的肩颈线条流畅得像精心雕琢的白玉——这是组织为她准备的礼服，每一寸布料下都藏着微型感应装置。

她站在角落，看似安静地端着酒杯，瞳孔深处却闪过一行行绿色的代码流。系统正在自动捕捉在场人员的面部特征、声纹频率，甚至心跳节奏，将数据同步传输到组织的中央数据库。这是她今晚的任务，精准得不容一丝差错。

“啧啧，组织花了几十年造出来的成功品，果然比那些失败品顺眼多了。”琴酒的声音带着烟酒混合的冷硬气息，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月明的扫描程序微微一滞，转过头时，脸上还带着程序设定的、恰到好处的茫然。

琴酒的大手已经搭上她的腰，带着薄茧的指尖隔着丝绒布料，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像在掂量一件没有生命的藏品。

“琴、琴酒大人。”她的声音平稳无波，程序提示“遭遇肢体接触，无威胁等级，维持顺从模式”。

“听说你的扫描功能能记住所有人的弱点？”琴酒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那你记住我了吗？比如……我现在很想看看，这层漂亮的皮肤下面，是不是真的和资料里写的一样，全是冰冷的齿轮。”

他的手顺着腰线慢慢上移，指尖即将触碰到她颈后那个隐蔽的机械接口。

月明的瞳孔微缩，系统警报突然响起——这个动作超出了“无威胁”的界定，却没有“反抗”的指令。

她只能僵在原地，浅褐色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困惑，像个不懂游戏规则的孩子。

“琴酒，在公共场合对‘工具’动手动脚，不像你的风格。”

温和的男声插进来时，安室透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他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金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在触及琴酒放在月明腰上的手时，冷了几分。

琴酒挑眉，收回手拍了拍安室透的肩，力道大得像在警告：“怎么？波本对组织的‘藏品’也感兴趣？”

“只是觉得，”安室透侧身挡在月明身前，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弄坏了可就麻烦了。

毕竟‘人偶’的维修费用，可比重新培养一个特工贵多了。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一件物品，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月明微颤的指尖——那上面还残留着被触碰过的僵硬。

琴酒嗤笑一声，没再纠缠，转身走向别处。

宴会厅的音乐重新流淌起来，安室透才侧过头，看着仍站在原地的月明。

她的扫描程序不知何时已经暂停，瞳孔里的代码流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澄澈的茫然，像迷路的幼兽。

“没事了。”他的声音放轻了些，递过一杯香槟，“按原计划继续。”

月明接过酒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慢慢回过神。系统提示“威胁解除，扫描程序重启”，绿色的代码重新在她眼底闪烁，可不知为何，刚才琴酒触碰过的腰侧，总像残留着一片灼人的温度，让她精密的线路都散发着恶寒，下一次，她将采取反抗措施。

安室透看着她重新投入“工作”的样子，端着酒杯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刚才琴酒的动作，像一根刺扎进心里——他知道她是组织的工具，却在看到她那副懵懂无措的样子时，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彻底将她从这泥沼里拉出来的冲动。

水晶灯的光芒依旧璀璨，映着宴会厅里一张张或虚伪或冷漠的脸。

安室透看着不远处那个安静扫描信息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被称为“人偶”的少女，或许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像一个“人”——至少，她的茫然是真的，她的无措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