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远方硝烟弥漫,像是一个看不见的血肉磨盘。刀剑乱舞中翻滚着残臂断腿。时不时似乎传来绝望的呐喊声,但那声音很快就被其他声音掩盖住,仿佛不曾出现过。猩红的鲜血夹杂着碎肉组成一幅幅图案,鲜红的血液顺着地板渗透进地底,似乎有微微的红光散发出来,无数衣衫褴褛的人手执劣质的刀剑向着身边任何一个人毫无章法的乱砍着。那光像是魔鬼,照在他们身上,于是他们的眼睛都发出暗红色的光,显得更加疯狂。似乎心里有些什么东西,蛊惑着他们,又似乎,杀掉眼前的人就能做什么?也许会清醒吧。
在这无数衣衫褴褛的人中间,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他无助躲在许多尸体堆成的一处小小的小山坡,他紧紧抱住其中一具尸体,他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眼泪无声的流着。那微微红色的光似乎没有一点反应,然而亲眼目睹无数亲族在他眼前自相残杀,大概这才是最大的痛苦吧。
若是由上空俯瞰,你会发现他们身处一座像是斗兽场一般的地方,斗兽场的上方无数衣着华贵的人正疯狂呐喊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场上的其中一个人,这是一场毫无人性可言的赌局,但没人可以反抗,对于台下的人来说,台上那些人,就是神!但从未有人想过,神的最初,也是人。
“开始吧。”台上一处,一个身着玄色衣服的男子漠然开口道,他的眉心处有着一点殷红,身后数名体型高大身着玄色盔甲的守卫肃然站着。
在他身后,一名守卫拿出袖珍大小的阵盘按了下去。
“为什么?”, 场下传来一身撕心裂肺的叫声,那是陷入杀戮中重新清醒过来的一个人,他望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一行血泪流了下来。紧接着一把还在滴着血的断刀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无头的尸体如喷泉一般喷出鲜血。
玄服男子抬手,身后立刻一道白影从他手心飞出,台下无数人骤然间一动不动,他们的眼神重新变成正常,紧接着他们的身体似乎解锁了某道封印,强大的气息在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他们眼中无神,似乎一切都毫无意义,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忽然间,那五六岁大的孩子从尸体边上拿着一柄断剑,向人群中的一人冲了过去,那断剑可能太重,他冲到一半,身体就无力的往前倒去,他慢慢爬起来,艰难提着断剑向那人砍去。
那人转头,无神的看着孩子朝着自己提剑砍来,他没有躲,断剑砍向他,却发出金铁撞击般的声音。断剑撞了出去,带着那孩子的身体也飞了出去,孩子再没有起来,因为一把插着的剑刚好在他撞击的那个方向,剑刃将他拦腰斩断,他挣扎着想起来,但巨大的伤口带来的疼痛感让他大声哭了起来,他毕竟只是五六岁的孩子,孩子哭着喊着,然而没人理会他,好像被全世界抛弃。
“战!战!!战!!!”不知何时起,这个声音坚定的响起,紧接着声音铺天盖地,震耳欲聋般响彻云霄,人群中,无数人捡起了身下的刀剑,无数刀剑骤然迸发出炽热的光,在空中凝聚一道巨大的光影,那光影撕扯着虚空,向着台上砍去。
玄服男子漠然看着台下,轻喝道“散!”光影瞬间消失。他神色像是一块冰川,但转眼间却又露出一抹冷笑“呵,道光之下什么小猫小狗也敢妄动。”
光线掩盖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五六岁的孩子顺着那一道光落入虚空,他那两半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合在一起,只是衣服上平整的割痕隐隐证明刚刚的创伤。
虚空中,有人轻声呢喃着晦涩的古语,似明似暗的光闪烁着,像是沉淀岁月的星河流淌。
那光愈闪烁,那古语愈发的大,像是一瞬间,又像过了永恒,一艘巨大的骨船从虚空中驶来,那光是骨船上密密麻麻的白骨头颅上的魂火;那古语正是骨船上密密麻麻的白骨发出,他们时而轻喃时而怒喊。没人能听懂他们的意思,这古语时代太过久远,早已失了传承。
当出现骨船出现那一刹那,面对那强大的光影都十分淡然的辰祭却一瞬间慌了神。他朝着身后守卫喊道“赶快撤离,是诡,是诡!!!”
然而为时已晚,身后守卫无人回应,在他们看到骨船的那一瞬间,他们身体上的血肉正飞速溃烂,然后化成灰飞,整个人成了白骨。
玄服男子也不例外,顿时,原来还是人潮翻涌的祭台内外,所有生灵都成了白骨,他们不自觉的往骨船的方向走去,然后搭成一座天梯争先恐后朝骨船爬去。
然而骨船并未在此处停留,它依旧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行驶。所有白骨搭成的天梯根本触碰不到骨船,而后便迅速腐朽,化成漫天的飞灰洒落。
此时,还有一人却完全不受骨船的影响,那个五六岁的孩子无神的看着骨船的方向。突然,骨船上竟生出一只眼睛,它朝着那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眼睛又马上消失。
天空中开始出现巨大的空间裂缝,裂缝吞没一切它触碰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