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轰！”我的耳朵被霰弹枪巨大的枪声震得嗡嗡作响，我感受到一些液体喷溅在我的后背上。我回头一看，一颗树在我背后疯狂舞动着自己的枝杈，被Brad霰弹枪打出一个大洞的树干流出大量黑色的血液。这发子弹在离地面五英尺左右的地方撕碎了一大块树皮，树干里露出的不是木质，而是形状诡异，似乎纤维化了的人类内脏。我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这显然就是树魔了，看起来和树一模一样，枝叶长在树干上，只是比普通树木稍微黄一点。而几条不长叶子的树枝，尖端相当坚硬和锋利，正因痛苦或是愤怒在空中拼命挥舞，差一点就把我打翻在地。
“杂种！”Brad大骂一句，把猎枪第二发子弹也送给了这个树魔，几乎把它拦腰打断。黑血流出更多，几条枝杈也停止了挣扎。
Brad恼火地对我说：“我告诉过你要小心，这东西差点逮到你，这回知道这玩意有多像一棵树了吧？”他撅开枪身，退出弹壳。
这时我突然看到，刚才被我们忽略的那只僵尸，正快速向Brad后背冲过来。
“小心背后！”我举起步枪，想要瞄准这只僵尸。
但是当我透过照门看到这只僵尸扭曲变形的人脸时，我扣扳机的手僵住了。
“嘿！开枪！小子！”Brad对我大吼。
我反应过来，扣动了扳机，但我的手抖了。我瞄准的是胸膛，但子弹只是打中了手臂。大口径步枪弹直接扯掉了僵尸骨瘦如柴的左臂。僵尸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我放下枪，准备装弹。但僵尸以极其古怪的姿势挣扎了两下，用只剩一节骨茬的左手支撑着自己，慢慢爬起来。那张半腐烂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痛苦，只有巨大的愤怒和渴望。
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回它的目标是我。我再次愣在那里。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这一定是一把1873转轮手枪。子弹打中了僵尸的左腿。完全失去平衡的僵尸倒在地上，像触电的虫子一样疯狂蠕动着，发出粗哑的吼叫，但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我看了看Brad，他手上的转轮手枪还冒着烟。
“天哪，你真的是一点狩猎的经验都没有吗？”他愤怒地对我挥了挥手枪，“差点被一只普通僵尸暗算，这绝对是我猎人生涯最丢人的事情。”
“……”我无话可说。我感觉自己是一个没胆的孬种。
“现在，结束这个混账东西的性命。”Brad指了指在地上蠕动的僵尸。
“好……好。”我本能地给步枪退壳，装弹。
“不要用枪，用你的刀！我们已经制造太多噪声了！”
我不情愿地拔出刀，看着地上的僵尸。
“结束它的痛苦吧，你不是在杀人。”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重重一刀砍下去，然后又是一刀。第二刀有什么东西喷到了我脸上。我的砍刀被卡住了。
我睁开眼睛，第二刀砍在脑壳上，整个头盖骨几乎被削成两半，我的刀卡在破碎的头骨里。我忍着恶心把刀晃动着拔出来，然后擦掉脸上恶臭的脑 浆。
“希望以后别再发生不敢开枪这种事。记住，你是个猎人。杀掉这些东西，你是在做好事。”
我点点头。
“不过我们的运气不算太坏，这么显眼的地方居然有一个树魔没被发现。我们到手了五美元。”
Brad从我手里拿过砍刀，一刀砍掉了树魔的一根枝杈。
“好刀。”他擦掉刀上的血迹，把刀还给我。他把树杈放进背包里。
我苦笑一下，两指捏着刀柄把它插回刀鞘里。行医的习惯让我对这把刀产生了强烈的厌恶。
我们继续往前走。
三十
显然刚才的枪声吸引了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力，我们看到几只僵尸在树林中漫无目的地游荡，似乎在寻找些什么。一只僵尸手上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我们选择不去惹它，被那玩意砍一下，可能不会有严重的流血或者伤口，但破伤风绝对够你受的。
我们尽可能快速地在丛林中穿行。一路上Brad用他的匕首解决了一两只僵尸。
“嘿，看那里！”
Brad让我停下来，它指着远处一棵树。
“什么？又一棵树魔吗？”
“我不能确定，但它比周围的树都矮一些，也枯黄一些。”他对我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我们需要离近观察一下。”
我们走到离那棵树大约三十码的地方。
“嘿，看，那棵树大概四英尺高的地方。”
“什么？”
“能不能看到一圈圈横着的圆形纹路？”
我仔细看了两眼，长满苔藓的树皮上确实有着极浅的一圈圈凹凸的痕迹。如果Brad不提醒，我绝对看不出来。
“是的，我能看见。”
“没错了，这是一个树魔。那些环形的纹路，其实就是肋骨。如果你把这玩意从那地方劈开，就能看到它的内脏。不过我建议你千万别这么做，刚才你也看到了那玩意有多恶心。特别是里面可能蛀有天牛的幼虫，像一棵真正的树一样。你一定会把圣诞节晚餐都吐出来。相信我，我亲眼见过。”
“来，再走近点。”Brad让我跟着他，我们来到了这个树魔不到十五码的地方。
“这里就能看清，这家伙是背对着我们的。它的爪子依然可以打到你，但是没有正对你时那么危险，也不能直接把你束缚住。用枪对付树魔低效而且太吵，对付这种连转身都做不到的东西，我建议用刀。只要快速从背后靠近，注意别被它打到。对着它的肋骨下方来一刀，再往肋骨中间戳一刀，刺穿心脏的位置，就能保证它彻底不会动弹了。”
“为什么不直接攻击心脏？”
“永远不要先攻击这些有骨骼保护的位置，一旦失手扎在骨头上，你就完蛋了。”他把匕首递给我：“砍刀不适合穿刺，你拿我的匕首去干掉它。”
“我来？”
“作为我的搭档，你不能永远让我来解决所有魔物吧。”
“不用了。”我把匕首还给他，从背包里取出我的步枪刺刀。这把一英尺长的刺刀比Brad的匕首看起来恐怖多了。
“也可以，去吧，我看着你。只要你有危险，我就开枪帮助你。”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拔出刺刀，杀气腾腾地朝树魔摸过去。
当离树魔还有五码时，我举起刀。我的手心在出汗。但是刀柄上粗糙的刻痕让我把刀握得更紧了。
还有三码，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扑过去。
突然我的脚被一根细线一样的东西绊了一下。
“嗖”的一声响亮的尖啸，一发信号弹从我旁边腾空而起，高高地升入天空，巨大的响声几乎把我吓出心脏病来。但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树魔有力的肢体朝我挥来。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恰好躲过了这一击。
“趴下！”Brad对我大喊。我这回反应了过来，马上趴在地上。他把两发霰弹送给了这个树魔，让它落得了和它上一个同类一样的命运。
我舒了一口气。我看了看刚才射出信号弹的枯叶堆，一个发射筒从腐烂的枯叶中伸出来，旁边耷拉着一根拌线——一个人为设计的陷阱，一旦触发就会发射信号弹。
“这是什……”我想问问Brad这是什么情况。
“快，快过来！拿好你的武器，我们有麻烦了！信号弹的动静太大了！”
我慌忙跑到Brad身边，捡起我的背包和步枪。这时我注意到，四面八方的草丛和树丛里都传来窸窸窣窣的移动声，我们来的方向，有几只僵尸正朝我们移动过来。
我们被僵尸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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