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泉水儿又是个人单篇~~
矿泉水儿请继续毫不吝啬地用花花砸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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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上高中之前从来没想过可以遇见一个像夏之光这样的人。
中考考完以后，我一个人抱着兴许可以考上这所的心思，来看看校园长什么样子。
学校相当破旧，但听说管理很严，而且有机会转新校址。我倒是不在乎这些。
我只大概地在楼前走了一圈，就走到正热火朝天报志愿的馆里，找到一台空电脑，告诉那个老师我要报这所。
然后我就抓着书包，离开背后那群火急火燎的学生和家长，早早回家睡觉。
我坐在公交车里，头靠在震动的玻璃上。
正是新学期开始，新生入学的九月。而九月也因为这样一件大事由一个普通的月份变成了新生活和每个新生今后三年全部希望的开始。
我没怀什么期待，只希望生活可以平稳地度过。无需我作出太多反应，无需我动怒也无需我惊诧。不能做到随心所欲，似乎随波逐流也挺不错的。
我瘫坐在桌前，随手抓过一张白纸画下一片林子。密林间一片沉寂，枝桠都是规则的形状。
不出意外地，我被录取了。
办理住宿，收拾宿舍，被自家班主任认领，接着去军训。
军训的每一天都很辛苦，宿舍的几个小姑娘还是要聊天到深夜，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
我们的宿舍楼背面是一个空旷又荒废的大院子，而再前面，很远很远的对面，是一片居民区。
晚上回来常常能看见对面万家灯火，而天边紫色烟霞弥漫，照亮我们这一边的全部漆黑。
四个小姑娘头靠头地贴在窗户上看。
军训期间坐在看台上休息的间隙，也和周围的同学一点点熟识，下雨了彼此帮衬着借把伞。
林子不再密不透气，变得接近自然，懂得抒情与感慨。
后来，军训因为下雨下得太多草草地结束，我们来不及与教官说再见就被赶进了教室，一天天地适应骇人的课程表。
而我遇见夏之光，正是在开学第二周的一节体育课。
带高一高二其中两个班的体育老师，招呼高二那帮早就和老师混熟无所顾忌的同学过来。
他要把我们混到一起再分组。
庞大的体育馆在他吹哨的那一瞬间变得秩序井然，一排排实心球被掷出去，跳绳的同学早就把绳摇了起来。
我糊里糊涂地跟在实心球的队伍里，认识的同学也早就被冲散。
队伍一点点地往前挪，轮到我前面的那个女生了。她站在白线前，正预备抛球，却突然定住似的看着对面。
我站在一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面是一个让人只瞄他个几眼就知道很好看的人。
那个女生呆住不动了。
一旁一个负责记录的胖胖的学长偷偷提醒她抛球，向她摆手。我这才注意到对面那学长似乎并不放得很开，目光停留在那女生前面一块的地板上，时不时东张西望几下，像是有意在和别人保持距离。
“你要是觉得他好看，只要你抛过那条红线，我就把他联系方式给你。”那个胖学长又用手遮着一半的脸，悄悄对那个女生说。
那女生瞬间阳光灿烂心花怒放，终于肯低下头把早就被抛过来的球拾起来。
第一次。那个女生、我、胖学长和身后几个闻声过来凑热闹的同学，眼睁睁地看着实心球滚动了几下，停在红线前面。
“姐妹儿你给点力啊…”胖学长有点捉急。
第二次。这次连给我们看的机会都没有了，那个球几乎是俯冲着砸下去的，滚动都不肯滚动一下，稳稳地落在红线前面很大一块距离。
“5米7。下一位。”胖学长无情地变脸并且送走了那个女生。
我站上去，把学长又给抛过来的球拾起来。
第一次。我把腿压了压，努力地把身体抻开，球从手里托了出去。
一个歪里歪斜的抛物线。不过球还是抛过了红线的标准。
“嘿。小兄弟。你刚才说的，还算数吗。”我也用手遮住一半脸颊，问那个胖学长。
“夏之光xxxxxxxx”我照着纸条上的号码念了出来。
体育课下了课，我正坐在食堂里吃牛肉面，然后抬眼从面里散发出的雾气中看见胖学长向我走过来，递给我这么张纸条。
我向对面的空座位努努嘴，“多谢啦。不坐下吃一顿儿吗，我请客。”
胖学长有点胆小，“不了不了我还是赶紧跑吧。瞎逛要是知道我又给他找女朋友得打死我。”
那个我刚知道叫夏之光的学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我眼疾手快地把小纸条塞袖口里，埋头吃面。
“你又干嘛呢啊？”
“我…”胖学长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我。
牛肉面用户已屏蔽与您的会话。
还好胖学长够机灵，突然就坐下了。“哈哈哈我占座，来吃饭啊哈哈…来食堂不吃饭还干什么啊是吧哈哈…”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夏之光往我身上瞟了一眼。
绷住。绷住。
终于，胖学长惨叫着被夏之光揪走，我抬起被水汽蒸了半天的脸。
呼。
我松了一口气，把小纸条抽出来，重新展开，反复打量着。
直到我回过神来才想明白，似乎联系方式也不是个什么很有用的非要不可的东西。
毕竟我也没什么理由唐突地跑去加一个不认识的学长的好友。
于是我把纸条叠好，夹在某本小说的中间，放回书架上。
当时我还以为，这种始于颜值的好感会很快就消失。
于是第三周的体育课就像是故意打我的脸一样到来了。
我一听说这次是高二的班级考试，我们负责记录数据。于是我在队伍前进的过程中飞快地拿过舍友的记录本和圆珠笔，拐到跳绳的区域。
我握紧笔，站在一台机器前，装作一副本来就站在这里的样子。
一列学生迎面走过来，夏之光和小胖夹在队伍里，校服提在手上。
怕不是冤家路窄。我躲开了实心球也没能躲开夏之光。
“183。下一位。”
“报一下名字班级。”
“夏之光。高二x班。”听到他的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突然就有点短路。
在记录本子上从头到尾找了半天，脑子居然一片空白就是找不到“夏之光”三个字。
面前还站着长长的一列队伍都等着看热闹，我紧张地耳朵都发红。
“这里。”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在那个似乎被我的眼睛屏蔽的名字上。
“哦哦…好的谢谢”，我收起结结巴巴的语气，改回原来的专业和严肃，“准备好就请就位。”我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上次都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只是从记忆里所瞟的那几眼截取的画面中感觉到他应该很好看。
现在看来，用“好看”来夸倒是肤浅了些。大概是精致又不失少年气。
“哈。”我不自觉地轻笑出来，眼睛都弯成月牙形状。
“你笑什么？”他正低头摆弄着从哥们手里拿来的跳绳，纳闷得很。
“没什么。祝你考试顺利。”我把本子抱在胸前，收起笑容。
“…莫名其妙。”他像是调试好了，抬头挺胸地站在位置上。
看着挺壮的，跳起来还是蛮轻盈的。听说大概是学过中国舞吧。
“212。下一位。”
小胖子—我已经不屑于叫他胖学长了—笑眯眯地蹦哒到我跟前。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呀。”他还是用手遮住胖乎乎的半边脸，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我本想告诉他那条联系方式我连动都没动，但是又觉得这样好像有点伤他这么个八卦小机灵的心。
“八字都没一撇呢。您就甭替我操心了啊，”我在本子上找到他的名字，抬起头，“准备好请就位。”
“我要是告诉你一点他的情报，那你能不能帮我多记点啊。”他像是从来都没什么可以光明正大被别人听见的对话内容，总是用手拢着脸说话。
“不可以。请就位。”
“…”
最终这个管不住嘴的小胖子还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截住我，“悄悄”地主动把他知道的内容一股脑地告诉我。
我把奶茶的吸管咬扁，把头歪在手上支着，“你对他的每个预备役女朋友都这么上心吗？”
“没有没有！我对天发誓这些内容我都只对你说过！”小胖子把三根手指竖起来，尽管看起来就像连在一起的萝卜。
得了吧您内。
“噢噢好。我相信你。”我答应着，在纸上记下来，准备一条条地验证。
“看来小胖子还是有点准头的。”我站在篮球场边上的看台上，叼着棒棒糖，自顾自地嘟囔着。
“嗯？”旁边的舍友有点疑惑。
夏之光所在的篮球队，听说名字还很洋气，叫什么阿万艾斯亿，要和另外一队在这里比赛。
我的手搭着凉棚，场上我唯一能看清楚的就只有夏之光的那张脸和一个飞来飞去的篮球。
比赛进行了不一会儿我就有点犯困，又嫌晒，干脆把头罩在校服里，趴在膝盖上几乎要睡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把我吵醒，我睁开眼，是一群女生围着夏之光等人送水。
“比赛结束了吗？”我抬头问身边的舍友。
“啊，快走吧。都结束半天了。我看你睡得这么死，又怕你被蚊子吸光了，还要守着你…”舍友替我把校服从头上拿下去，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准备绕过那一大群女生离开。
我路过夏之光那边的时候，他显得十分窘迫，一直说着“不用了，谢谢”，想要突破重围又发现有点困难，不经意看到了我还企图用眼神向我求救。
我笑着用口型告诉他“加油”。
颜值越高责任越大。用自己的传奇式颜值刷新一下这些高中女生们的对于“好看”的认知也是一件挺开天辟地的事情吧。
虽然我心里居然有点不是滋味。
没什么的吧。我从舍友手里接过校服拎着，低头掸掸裤腿，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径直地离开了篮球场。
后来在这一学期仅剩的三节体育课里我们两个在不同项目以不同的身份遇见，他为了计仰卧起坐的个数帮我扶过双腿，我在他跑一千米的时候躲在棚子里帮他掐表。
可以在开晚饭时候的操场碰见无数次。我也真的借过手机专门为了接收小胖子关于他行踪的信息。
我还曾经以社团活动的名义逃过课跑到高二的教学楼一楼下方，那扇他座位靠着的窗去看他。
在撑着下巴走神。
体育活动之余也可以彼此调侃几句。他问我那天为什么不帮他解围。我笑着说是你自己烂桃花太多都要自己受着。
但我们的关系也就仅限如此而已。
我压根也没想得到过什么。骑着自行车穿过树干光洁的小树林，车轮一寸寸压皱水波一样的日光，风穿过树冠的缝隙，树叶哗哗作响。都一样的。走着去还是跑着去都一样的。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一样的。藏在心里还是说出来都一样的。
心日益地沉淀和平静。我开始留恋白纸的质感，专注于写写算算，固执地坚信把自己关在教室的这些日子里他与我的思想也一定是共鸣的。至少在我这边看来，我可以在自己心里把他当成依靠的力量。
能够并肩的处在同一所学校的时空，是一件挺值得开心的事情啊。
他升了高三，我们的体育课再也没有合并在一起上过。因为他没有体育课了。
我垂着头，为新高一上来的一名女生记录实心球成绩。
深吸一口气，把圆珠笔在本子上摁一下把笔芯怼回去。
至少这座体育馆里，我再也看不见那个很好看的身影了。
直到毕了业，我都把他当作高中生活里一个美好的梦。我不过是一片静默的密林，风吹时就摇曳，有雨露经过就生长。头顶是炽热暖阳。
他的光芒从厚重层叠的枝叶间星星点点地洒下来。星星点点却足以唤起林间万物生长。
从他出现的那天，我就相信有光存在。相信总有美好可以期盼。
他们高中毕业的那一天，小胖子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他说，“你其实是我最看好的夏之光的预备役女朋友。”
很久以后，我都毕业了，离开了那所高中，去了一座大城市。
大一那年的圣诞夜，我裹着厚厚的围巾，风霜和无关的人事都被阻隔在外。埋着头走路，满脑子想的都是赶快回家。
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突然站住，似是有意挡在我的面前。街边一家店铺的橱窗透出暖暖的光芒，照在我们两个身上。
我抬起头，挂满雪花的睫毛眨动着。
“找了你好久。”
他说了句让我很莫名其妙的话。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着各种他可能来这里找我的理由。
结果我还是呆愣着，做不出什么自己认为合理的反应。
他的眼眸居然布满水雾，闪着点点泪光。
我慌然失措地看着他，却突然被搂进一个和自己同样寒冷的怀抱。
“这次，可不可以不要说’下一位’。”
_END
🐣小彩蛋：
众所周知，成为夏之光预备役女朋友的标准是实心球抛得厉害。
所以疫情期间也请坚持锻炼。
健康你我他。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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