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宇宙,苍穹无尽,黑暗和光明注定永远敌对。她没有具体的名字,来人间时只给自己随意挑了个姓氏,白,是她的姓,亦是她的名,象征着光明。他叫她白丫头,而她则随世人唤他声八爷。他们都拥有永恒无尽的生命和耗之不竭的法力,相同的命运却注定互相厮杀。她乐于助人,以普度众生为己任,而他杀伐无数,以戏弄凡人命运为乐趣。他们一白一黑一柔一刚相生相克,代表着正和邪的力量。六界之中,神魔抗衡,妖物作祟,仙家维护着各个凡世不受影响,定下了条条戒律。凡人身死入冥界,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复入轮回转世新生。而自天地未开之时就已孕育的清浊两股力量,也随着六界的变化而不断增强。他的力量多数来源于魔界、妖界和冥界及各个凡界,还有部分是神界仙界摒弃的杂念。苍生万物,万物有灵,不论是谁,只要起了恶念,便会化为黑暗力量为他所用。而他,是邪恶黑暗的主宰。反之亦然,一切善美正义的力量都能为她所用,神界、仙界和许多清修之人都是她的力量来源。他们不死不灭,与世同存,即便被六界排斥在外,也活得肆意洒脱。他们凌驾于苍生万物之上,有着永远不被消灭的力量,六界也不敢贸然前来打扰。这世间能让他与之酣畅淋漓大战之人,唯她一人,偏偏她又非常厌恶战争。他以前总是找着各种借口和理由一次次去挑衅于她,不惜毁灭生灵,只为激怒她与之交手一战。
自她跟来了这处凡世,就天天厚着脸皮上门蹭饭。这日正午,他坐在书房提笔写信,要将那笔被劫的官银数目上报,而罪魁祸首,却翻了墙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坐在后院墙头悬空着双腿一摇一晃的正在等他。
“这么爱来我府上,不如择个吉日拜堂成亲,以后都住这里如何?”他进了后院,一身玄色服饰衬得他威严肃穆,目光淡淡的注视着坐在墙头那个女子。
她手里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红润的色泽,糖色隐隐反光。抬起一串轻咬了一口,她吐字不清的回道:“八爷请自重,我天天盯着你,不过是为了阻止你干坏事罢了。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世人都说感情就像毒药,只要尝了一口,便会为爱疯魔。你想让我对你动情,然后你就可以赢我,对不对?”
说着她就动作轻盈的从墙头一跃而下,走至他跟前,将另一根没有吃过的糖葫芦递给他。
接过糖葫芦,垂眸看了两眼,他沉声问道:”哪来的?“
她虽有无边力量,却从不乱用,无非关系苍生的事情,她都不愿动用法力,活像个没有半点能力的凡人。她刚来此处不久,应该没有赚到银两才是。
又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她含糊不清发声:“唔……是我今日帮了人家,人家非要送给我的。”
他轻笑了下,言道:“看来你离了我,竟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多谢八爷厚爱,那我便不客气了,快传膳吧,我都饿了……”
说着她就毫不客气绕过他身侧,向着主院走去,那里是他住的地方。转过身,玄色衣角飘荡在风中,微风扬起他墨色的发丝,嘴角勾起个冷冷的弧度,眼中温度骤减了几分,目光冰冷如霜的盯着她的背影,随她一路进了主屋。
午膳过后,外面日头尚好,他姿态悠闲的半靠在软榻上,目光注视着蹲在榻边摆弄着竹罐里两只蛐蛐的女人。随手执起她披在身后的一缕长发,放在掌心捏了捏,又用手指轻轻勾住,一圈圈缠绕在指间。他忽然想起某处凡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叫做“相思难断绕指柔”,他不屑的笑笑,手心忽然生起一团黑色烈焰,将那缕发丝燃断,化作一阵青烟飘散在空中。
蹲在榻边的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制止他的举动,只是动作轻柔的收起那个装着蛐蛐的竹罐,抱在怀里似宝贝般的护着,然后起身同他道别。
她带着竹罐出了门去,气息却没从府内消失,片刻后,他感应到她去了后院,放飞了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八爷您就别再祸害生灵了!谁跟你在一起久了,都会折寿!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放这只可怜的鸟儿一条生路!”
听到她隔空传音过来,他亦明知故问的在心中回道:“那你天天同我腻在一起,为何从无有事?”
“我要有事,那除非苍生覆灭,世上再无光明。”
“嗯……如此这般,大可一试。”
“八爷您太痴心妄想。”
来而不往非礼也,次日一早她再来的时候,就见他给一间屋子设下了结界,里面关着的,是一群快挤满屋子的金丝雀和满地乱逃的蛐蛐,里面乌压压的一片,气氛闷沉。
她眉头一蹙,凭空劈出一道白光打破了他的结界,放出屋内所有鲜活的生灵。
他们纠缠了千千万万年,却始终都没有个输赢,而他虽擅长攻于心计,但她也非常聪明从未上钩。
直到……
他们再一次交战,他从空中将她逼落地面,他们缠斗着坠落在一处山坳,青青绿草铺满山坡,她被压在坚硬的盔甲之下,眼神冰冷的注视着他。
知道她不想再斗,他也并未起身,只是化去了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长剑,俯视着身下的女人,她白皙的皮肤上并未染上半点红晕,眸子清澈,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
近年多灾多难,路上经常有成群结队的难民经过,碰巧刚才他们落在此处,有一些行经此处的路人拐过弯道看到了他们的身影。远远的,只见一对男女光天化日躺在山坡上,一白一黑衣料相映,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止亲密,实在太过伤风败俗。于是山坡下的难民开始对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入耳皆是难听的污言秽语。
见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她急忙伸手攥住他的衣领,却还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