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想害我!"这一下,邹德泉急眼了,他本就不是邹家长子,父亲一向也更看重大哥,但他也不愿意认输,这么大的家业,怎能让大哥一人全占了好处。他想拉拢关系巴结人,想给自己找些人脉,以后支持自己的人也更多一点,但这些关系都需要钱来打点。一开始他也只是想着以小博大,把小钱尽快赢成大钱,可赌博这玩意上瘾很容易,抽身就很困难,赢了几把后,他完全沉迷其中,直到输得太多,他才想方设法的从佃户那边弄了一些过来救急,可还是杯水车薪,直到张家落难后,派出张丁带着小牛去城里换回一大笔钱财,他才觉得有了希望,于是依葫芦画瓢带上一群畜牧前去城里,想从阿精这里换一笔钱来填窟窿,谁知碰上了硬茬子,让自己栽了个大跟头。而他这些小动作都是瞒着父亲暗地里进行,现在阿精跟他当面对峙更是让他骑虎难下。
知子莫若父,一听到邹德泉这激动的语气,邹老爷就知道阿精所言非虚。邹德泉的所作所为居然连远在城里的阿精都知道了,看来全家上下瞒着的只有他一人。邹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作。如今这事算是家丑,哪怕阿精知道所有事情,邹老爷也拉不下脸来问一个外人他儿子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阿精回去后照常开门营业,只是半月后,邹家又有人找上门来,说是邹老爷有请,让她一定赏个脸前去。阿精没有为难下人,趁着锁门的空隙,悄悄了解了下事情的经过。原来邹老爷派人调查了邹德泉背着他干的那些事情,讨要赌债的人也刚好找上门来。本来邹老爷就是个好面子的人,偏偏邹德泉背地里欺压佃农,毁了邹家几代积攒起来的声誉,现在又欠了一笔巨额赌债,气的邹老爷抄着棍子劈头盖脸的给邹德泉一顿乱打,谁也劝不住。本来这气是解了,可邹德泉却被打傻了,整日双目无神的盯着门口傻笑,嘴里还念叨着"姐姐回来了"。
邹德泉的确有个姐姐,那也是邹老爷唯一的女儿,只是十三岁那年不慎失足落水在后院小池塘里溺亡,生前最宠爱的弟弟便是邹德泉。
阿精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因为她看到了邹德泉的过往,那位最疼爱他的姐姐,实则是被他恶作剧推下水后就再也没有上来,这也算是因果报应。
阿精应约上门,了结了邹老爷最后的心愿。虽然邹德泉罪有应得,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从小陪伴长大的这份感情也不能轻易抹灭。邹老爷一气之下下了重手,邹德泉现在不仅神志不清,而且身体除了原来的的腿部之外还有多处骨折,现在整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邹德泉母亲也天天来和他闹,实在叫他头疼不已。
邹老爷的意思,是听说阿精去了趟张家后,张正的伤势就大有好转,本来三个月才能下地,现在不过才大半个月,张正的腿就恢复如初,这几天已经能下地干活了。邹老爷不奢求阿精能原谅邹德泉之前的无礼,只希望阿精能发发慈悲卖他一些治疗骨折的神药。邹德泉已经疯了,作为父亲,他也不想看到自己养大的儿子终身只能躺在床上度过。
其实这次惩罚邹德泉,阿精只是让他体会了下断腿的滋味,毕竟他打断了张正一条腿,还让人当众割了一条牛腿,残忍至极。阿精有预知生死祸福的能力,自然知道等着邹德泉的最终下场。邹老爷虽然好面子了些,但这一生真的也没干过什么大恶之事,于是阿精接受了他的请求,给了他一盒和张正一样的药丸就离开了。往后邹家的命数是好是坏,都与她再无瓜葛。至于张丁典当的那头小牛,阿精养了三个月后,也亲自送上门去还给了张家,并收了张丁一块大洋结了当初赎回的约定。本来这些尘世俗物,于她也无用处,倒不如好人做到底,也让张丁学会履行约定。
十五月儿圆,夜风吹来有些微凉。阿精坐在屋内摆弄着手里的瓷杯,这可是她心血来潮突然想学陶艺后成就的第一个作品,白瓷打底,上面画着精致的图案,都是由韩诺一笔一划轻轻勾勒上去的,杯子底部还写着他们两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韩诺走到窗边,抬手将窗户闭上,室内风力慢慢静止了下来。
"韩诺,这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杯子耶!"阿精举起手里的瓷杯,仰着头怎么看怎么满意,怎么看怎么喜欢,这是她和韩诺一起做的,算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韩诺脸上浮现两个淡淡的酒窝,目光深情的注视着阿静柔美的侧颜,随后慢慢踱步走至阿精身后,轻轻从背后将她抱住:"嗯,你也是我全世界的……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