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我们今天学什么？”
“学乐律，你可会什么乐器？”
“我不会呢，先生教我。”
“那你可想学？”
“想。”
洛府的书房隔壁是一间装满了画卷和乐器的房间。
那里的画卷皆为精品，白糖打开几幅看过，确认了，是自己画不出来的作品。
“先生，你要教我哪种乐器？”
白糖盯着那些各式的乐器的，最终拿了挑了个最大的：扬琴
洛依盯着扬琴上那么多的弦，有些吃惊，“先生，这么多根线，会不会很难呀？我们为什么不选那边只有两根线的那种。”
白糖微笑的揉了揉洛依的头发，“有些时候，看起来越简单的事情，其实越难哦。”
“是么？”洛依歪着脑袋，她听的云里雾里的，怎么看她都觉得两根线的比较好学。
“另外，那些线是有名字的，叫作弦，是这样写的。”
说着，白糖用手在积了灰的乐器上了个弦字。
洛依照着，也有模有样的仿了一个。
“弦。”她念了一遍。
这学生相当乖巧又聪明，她当初怎么就没碰上这样的学生呢？
那年她毕业，应聘当了个语文老师顺便兼职教音乐。本来她是不讨厌小孩的，或者说，比起那些大人来她还是更喜欢小孩。直到后来她离职。
想了想，离开与孩子们的关系也不大。
“先生，这乐器上好多灰，我叫人来擦一下吧。”
“好。”
洛依欢快的跑出去叫人去了。她可不是寻常家的女子，如果让她自己动手，那与礼数不和。宰相的女儿，是需要顾及身份的。
不一会儿，她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这丫鬟白糖熟，是洛依的贴身丫鬟，刚到这洛府来也没几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后，直到洛依死了，她都会一直跟着洛依。
洛依嫁人，她便得跟过去，算是个陪嫁品。
寻常人家，是不愿意把女儿买去当丫鬟的。但这世道，常有些要在死去和被卖之间做选择的人。
“见过先生。”小丫鬟恭敬的给白糖行了个礼。
“不必拘礼，你我一天得见个数十次，每次都朝我行礼，我也是会厌烦的。”白糖一笑，从她手里接过那个她提得很吃力的小桶。
桶里有水和布。
“先生，让我来吧。”小丫鬟有些害怕，如果让别人看到了，她等会又得挨骂。
“这可不能用水擦，你去拿鸡毛掸子来。”
“是。”小丫鬟答完就往外跑，跑到门口又想起那桶水来，忙折回来。
“这水我刚好也要用，你不用再拿走。”白糖在小丫鬟开口前先把话说了。
“是。”又是行了个礼，她才跑出去。
“先生，你可是怕她提不动，方才说这水你要用的？”洛依突然问。
白糖没答，蹲下去拧干了布，把桶里的水倒在了窗外。
“我只是想给花草浇个水。”
小丫鬟不久又带着鸡毛掸子回来，盯了那扬琴许久，才问白糖：“先生，直接把灰扫掉就可以了吗？”
“我只教一次，你看好了。”
白糖拿过鸡毛掸子，小心又仔细的扫起灰来。
打扫卫生这回事，她也就在青山上干过了，但也是用的法术。像这样用鸡毛掸子一下下的除尘，已经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才做过的事。
那个鸡毛掸子，已经不是鸡毛了，而是某合成的塑料纤维。
“小白老师，你怎么还没走啊？”
路过音乐室的老师常这么笑跟她打招呼。
“我打扫下乐器。”白糖也总是会以笑容回应。
她是姓白，但不小，也不知道为何所有人都小白小白的叫她。
像使唤条狗似得，呼之便得即来，挥之便得即去。这要是慢了，时常还得在背后念叨你几句道德败坏，不检点。
“先生，我会了，让我来吧。”
小丫鬟一直在紧张的认真看，她怕有人瞧见是先生在打扫，而不是她。
白糖从思绪中回来，把鸡毛掸子递给她，拉着洛依出了房间，屋里尘大。
“你这丫鬟挺乖巧呀，叫什么？”白糖问。
“母亲叫她小梨，梨子的梨，说是因为她是在一颗梨树下被捡到的。”
“这么说，她也是在洛府中长大的了？”
“嗯，说起来，她还比我小两个月呢。”
“这样啊。”白糖沉咛一声，便看着院中的花草发起呆了。
你说这世上，有无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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