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乐兮没什么食欲。她一吃东西,就会想到虫子,她强迫自己把食物塞进嘴里,却觉得自己咬到的是一口虫子。
她知道这种情况过一阵子就会好,自己会慢慢遗忘那种感觉,倒也不着急。
虫子事件成了一个梗,北山偶尔会拿出来逗她,乐兮一想到自己被北山捉弄,每每追着北山打。
北山给了她有个手环,戴着这个手环,自由出入这房子,不会再中幻术。
戴着手环第一次走出大门的时候,乐兮还心有余悸,拉着北山让他在边上看着,以防万一。
但乐兮和北山,彼此心照不宣的,都小心翼翼的拿捏着相处的分寸,既不过于生疏,也不过于亲密。
白芨偶尔来看乐兮,把脉,开药,熬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北山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功房,琢磨鸿蒙鼎。
乐兮把整个房子都捣腾了一遍,闲得只能每天逗鸟玩,乐兮发现这鸟原来就叫啾啾,十分诧异:“为什么啾啾是啾啾?我只是听它啾啾啾的叫就叫它啾啾。“
“因为它啾啾啾,所以就叫啾啾。“北山回。
乐兮:“。。。。“
后来,鸟也嫌弃乐兮了,不愿意让乐兮逗了,自己不知道跑去哪里快乐了。乐兮穷极无聊,想着鸿蒙鼎终究是因自己而起,提出去帮忙真是一点也不过分。
北山便说要带她去看自己打的法器。至于帮忙做鸿蒙鼎,等乐兮大好。
一进到摆放法器的房间,乐兮傻眼了。刀,剑,钟,琴,鼎,印,塔,镜,扇一应俱全。
北山也是两眼放光,满心满眼只有这一堆宝贝,他拿起一把琴,这琴呈淡粉色,泛著柔和的白色光芒:”这叫扶西琴,我用灵力的中层炼化尧山白玉石,打造琴身,以箕尾山天蚕丝作琴弦。弹出的琴音空灵圣洁,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说完,北山弹起了琴,琴音果然空灵圣洁,空旷庄重。乐兮仿佛看到在一个混沌初开的夜的世界里,诸神与精怪降临到人间,像孩子一样撒欢嬉戏,好奇地探索和打造着这个世界,渐渐的,乐兮更是仿佛见到了至纯至美,灵魂升华,乐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乐声,双眼湿润,感动不已。
一曲完毕,北山又随手拿起一把剑,这剑全身金黄色:”这是玄元剑,我用最下层最粗狂浑厚的灵力,练化首山黄铜,再用数万片黄铜铸成这柄剑,还在剑身一面刻了日月星辰,一面刻了山川草木。这剑刚正柔和,坚硬不可催。“说完,铿锵乐声响起,北山舞起剑来,周围呼呼风起,乐兮被这剑气裹挟,衣袂翻飞。北山眼神深邃锐利,睥睨天下,唯我独尊,仿佛一个霸气的王者,指点江山,舍我其谁,毫无半点平时妩媚温柔的影子。这一刻,乐兮又看到了人间那个星眉剑目,威风凛凛的何易。虽然一个是仙,一个是人,但那王者气质,丝毫不差。乐兮目瞪口呆,心情激荡,眼眶发热只想大哭一场,在心底一次次呐喊:”何易,何易。。。
一曲舞毕,北山呼吸微沉,对着乐兮释然一笑。乐兮却还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之中,不能回神。
“哭啦?”北山问。
乐兮不想跟北山对视,偏转了头,随手拿起一个酒杯一样的东西,问:“这个又是什么?”
“这是,我最近做的一个法器,我叫它,断魂杯。“北山迟疑说道。
乐兮没有看北山,而且又还处在心情激荡之中,没有注意到北山迟疑的态度,说:“这个样子还蛮特别的,我们试试这个吧。“
北山看着这杯子,仿佛看一段自己不愿意提及的回忆。迟疑了一会,他像是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用灵力轻微催动断魂杯,乐兮先觉得迷醉微醺,接着奇丽诡魅,最后暗黑幽冷,接着开始被淹没,开始窒息,开始绝望,开始阴暗滋长,时而荒谬,时而癫狂,时而惶恐。乐兮正觉难以承受之时,一切戛然而止。原来是北山停下了催动断魂杯,他自己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眼眶泛红,嘴角挂着鲜血,痛苦不已。
乐兮大骇,顾不得自己的情绪,就想拥抱北山。可北山周围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又让她颇为犹豫,转念又一想,自己为何要犹豫呢,为什么不能抱呢?为什么不能表达自己的真心实意的关心呢?这样一想,乐兮也在北山前面跪下来,轻轻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并用手抚摸北山的后背,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都怪我。我不知道使用这个法器会让你这么痛苦,你怎么不说呢?”
北山痛苦的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试一试。“
只是试一试就如此痛苦,当时打造这个断魂杯的时候,又该是何种痛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