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训练过得很快，谷岐路临回到宿舍时，天色还算亮堂。
他倚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活动着肩颈，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暗下来，直至最后一缕天光从视线中溜走，才慢悠悠动身准备东西。
等绑好铅板来到球场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训练基地，铁丝网外围的照明灯将场地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方格。
德川和也修长的身影就站在那最亮的方格里，他正弯腰调试发球机的角度，手腕和脚腕处有着明显的一抹银色，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谷岐路临走上前，故意用球拍戳了戳德川和也脚腕上的铅块，声音懒懒的含着笑意：“你还真戴上了啊。”
德川和也头也不抬继续调试机器：“怎么？带上你又不乐意了？”
“乐意啊，有你陪着当然乐意。”谷岐路临顺势蹲下来，手肘撑着膝盖，看着德川和也又开始在发球机控制面板上调整参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球场入口，亚久津仁双手插兜，银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场内两人，最后落在谷岐路临身上。
“不是要训练？还不开始？”
语气满是不耐烦，因为到现在他都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在等你啊。”谷岐路临转头就见亚久津仁杵在门口，跟尊门神似的，遂有些无奈地朝他招招手，“过来。”
“啧，麻烦！”亚久津仁低咒一声，视线触到灯光下的少年，僵持几秒后，他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带着“今天心情好算你走运”的气势，迈开长腿走过去。
等他走近，谷岐路临看到他空空如也的双手，眉梢微挑：“空手来的？”
亚久津仁嗤笑：“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德川和也闻言看了亚久津仁一眼，然后就见自家幼驯染嘴角弯起一个蔫坏的弧度，慢悠悠踱步到网球包旁边，弯腰摸索了一下，从里面掏出一把崭新的球拍。
“没关系，我帮你带了。”谷岐路临将球拍顺手抛给亚久津仁，动作流畅又含着理所当然。
亚久津仁下意识接住，还没等说些什么，就被德川和也一句“开始训练”给堵了回去。
直到发球机“嘭”地发出第一球，他反手打回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脸色逐渐变黑。
但其他两人跟没事人一样，似乎对他的加入没有任何不适应，太过自然的表现让他憋了一口气，又不好说什么，于是只能更加用力地挥拍，仿佛这样能把压抑的情绪击打回去。
而谷岐路临利落地打回一个球后，眼尾余光不经意间掠过那个正全神贯注追逐小球的银发身影，唇角若有似无地扬了扬，偏头时，恰好捕捉到德川和也看来的目光，他飞快地眨了下右眼，快得如同错觉，随即旋身，流畅地迎接下一发球。
一时间，只余下击球声在球场中回荡，月光如水倾泻，将少年们认真的神态勾勒得分明。
训练进行到一半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划破球场节奏：“谷岐君！器材室那边有你们球场新到的体能训练设备，需要你过去帮忙搬一下。”
谷岐路临刚接住一个球，顺势卸力停下动作，他甩了甩有些泛酸的手腕，看向德川和也。
“去吧。”德川和也立刻按下发球机的暂停键，点头道，“剩下的等你回来。”
“了解。”谷岐路临随手将球拍靠在铁丝网上，而后朝亚久津仁摆了摆手，“阿仁，你先练着。”话音未落，便跟着来人快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球场顿时安静许多，只剩下亚久津仁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被汗打湿的衣领，无视还在发球的机器，径直走到场边。
目光轻扫地上放置的水杯，精准地捞起其中一瓶缺了一角塑料包装的矿泉水，他拧开瓶盖，仰头猛灌了几口，喉结剧烈滚动。
德川和也的视线随着他移动，最后盯着那瓶矿泉水微微皱眉，亚久津仁似有所感，回头时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看什么？”银发少年声音里是惯有的嘲讽。
德川和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先走到发球机旁关闭了电源，随着最后一点机械声消失，寂静瞬间笼罩了整个球场，也将他的声线衬得愈发清冷：“那是路临喝过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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