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冰雪还未褪去,清冷的月亮高高的悬挂空中,纤妜呆呆地盯着娘亲冰冷的尸体,蜷缩在墙角,就这样呆了一整个寒冷的晚上。
“小妜,小妜,快开门啊。”隔壁院子热心的莫大娘在门外敲着门,语气有些着急,气息有些紊乱。”
纤妜置之不理,水灵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巴干涸,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饱满的额头上尽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啊——”纤妜突然放声吼叫,即使喉咙已有些许的疼痛也仍不停下,仿佛不知痛苦,像一匹没有知觉的孤狼,眼神凄厉又猩红。
莫大娘无法,用自己肥胖的身躯撞开了破旧的房门,冲到内室,喘着粗气。
“小妜…啊…唉…你娘…莫大娘都知道了,你…节哀顺变吧…”莫大娘见着此情此景也是没由来的一阵心疼,纤妜这孤儿寡母的住在这里,先父早已逝世,而今,娘亲又…唉,如此幼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些痛苦,真是…可怜。
“大娘,”纤妜抬头,“你…能帮我安葬娘亲吗,你的恩情纤妜没齿难忘。”
莫大娘被纤妜这满眼的红血丝给吓住了,心里像是被刀剜了一样,细小的眼睛里挤出了几滴泪水。“好…好嘞。”
几块石头将坟包盖住,一块旧到不行的木块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吾娘沈彦秋之墓。
莫大娘站在旁边看纤妜磕一个又一个的响头,偷偷地用衣袖抹着眼泪水。
“小妜呀,你听大娘说,你父亲死的早,如今,你娘亲又…要不你就留在大娘家,大娘一定待你像待亲闺女一样。”莫大娘有些扭捏,她家的大虎都年过二十了还没有成亲,这…这该怎么延续香火呀。
纤妜站起来,额头上的血很清晰很明显,她颇感无语,莫大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娘亲在世时她就不只一次提起,但是,大虎哥…真的是…好生丑陋。
“大娘,谢谢你的好意和这些年来对我们母女的关心照顾,但是,我还是想去长安看一看,娘亲生前就一直念叨着长安,她一辈子都没有去过,我想替她了了她的心愿。”
莫大娘一听,直觉没戏,只得叹了一口气,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钱袋子,递到纤妜的手上,“小妜,大娘懂你的意思,出去了要注意安全…唉,这是一点大娘的心意,不多,路上别饿着自己。”
纤妜哽咽着,“谢谢大娘,大娘的恩情纤妜没齿难忘。”
“诶,去吧。”莫大娘眨巴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纤妜这孩子,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啊…此时此刻,就像要嫁姑娘了一样,发自内心的舍不得。
纤妜轻轻地“嗯”了一声,拉了拉肩上的包袱,松开莫大娘的手,转身离开。
等纤妜走开了好久,莫大娘才大声叫道,“小妜,记得回来啊!”
纤妜转过身,向莫大娘招手,“会的,谢谢大娘!”
莫大娘一直在擦眼泪,看着纤妜瘦小的背影,真是像滴了心头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