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白公馆总算是有些人气了，可是苏夏之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或许是第六感作祟，苏夏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晚的梦……
被窒息感包裹着，像是失了控一般心跳加速，像是被谁的手硬生生地扯住心脏……
苏夏之停住脚步，看了眼面前的书房门，放下准备敲门的手，长出一口气，调整呼吸。
门里传来六子的声音。
六子……我没法儿跟四嫂交代……
六子……老爷子，我开不了这个口！
六子的声音带着些哭腔，苏夏之心中压抑着的情绪更浓了。
顾宸与其守着无谓的希望，不如把真相告诉她，即使真相很残忍……
顾宸可是我认识的苏夏之，她从来都很坚强。
顾宸也回来了？
里面没再传出其他人的说话声，只有老爷子的叹息声。
苏夏之抬起颤抖的手敲了敲门，没顾上去细听里面的回应，迟疑了五秒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爷子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六子在一旁站着，还有顾宸，还有赵小文，还有阿斗，还有……没有了。
六子四嫂……
白启礼夏之，来了。
除了六子在看到她后神色有些不自然，顾宸和老爷子神色如常，赵小文和阿斗干脆不与她对视。苏夏之的视线只是在他们身上扫过，没多作停留。
苏夏之老爷子，好久不见。
将公司的资料和银行的保险柜钥匙交给白启礼后，苏夏之便从白公馆离开了。
她离开之前，六子和阿斗几人对视着，谁都没说一句话。顾宸也偏过头去，尽管他从始至终都坚持希望她知道真相，可是……或许是出于私心，或许是对着她会不忍心，在她转过身与自己对视的一瞬间竟然哽咽了。
苏夏之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屋内静得出奇，听见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六子没忍住夺门而出，站在栏杆旁看着苏夏之的身影又忽然变得胆怯了。
六子我是没脸见四嫂了！
苏夏之的脚步不停，像是有什么在身后追赶着她一样。
想到了什么，顾宸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直到最后，老爷子在大厅叫住了她，顾宸也跟了过去。
白启礼夏之，楚生他……
老爷子扶着手杖向前走近一步，苏夏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向后撤了半步。
苏夏之其实我知道了。
白启礼在离开上海前楚生跟我提过，他说回到香港后想带你去巴黎看幼宁，我……
苏夏之我知道了！
其实顾宸是了解苏夏之的演技的，从当年他第一次再雪中与她告白，到后来她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像她真的不曾经历过那些一样，不记得他在她公寓楼下布置的浪漫场景，不记得他许过的承诺，只记得第一年回到上海时看的初雪，只记得乔楚生送她的那条围巾。
不想听见的经历的，就假装从未曾听见过经历过……这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她啊，那个彻头彻尾的的利己主义者。
苏夏之我说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苏夏之的语气有些强硬，白老爷子有些吃惊，但迟疑了一瞬，只叹了口气。
白启礼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苏夏之的头始终低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了句歉后便转身离开了。
苏夏之对不起。
[三小时前.苏夏之办公室]
“四哥没回来……”
“没回来是什么意思啊！他不管夏之姐了？”
“时屿！四哥怎么可能不管四嫂呢……四哥他……”
“他怎么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隔着门板，苏夏之看不见两人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时屿冷静地开口。
“是没回来，还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四哥回不来了……”
“……在码头上，他替老爷子挡了一枪……当时再不上船就来不及了，四哥他一个人留在码头上……”
苏夏之（他们……在说什么呀？）
握在门把上的手脱了力，垂在身侧。
苏夏之忽然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清了，明明从六子口中说出的都是完整的话，自己听来却连个完整的句子都组不成，这都是什么啊……
苏夏之乔楚生，我不要一个人去巴黎。
苏夏之我有在乖乖等你呀，可是你失约了。
“下辈子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好，下辈子换我赖着你。”
苏夏之才不要离你远远的。
有节奏地嘀嗒声传来，一滴、两滴……伴随着在梦中经历了无数次的窒息感。
苏夏之乔楚生，你许给我的余生那么长，一个人很难熬的。
苏夏之你的小骗子，下辈子也要赖着你。
原本的黑暗瞬间变成一道白光出现在眼前，苏夏之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午后。
她推开律所的门快步着走下台阶，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他，有电车从那中间经过，电车的叮当声远去，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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