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和林汐终于下了火车,在附近的餐馆吃完午饭后,大概就要和她分别了吧,
“小汐姐你就送到这里吧,这几天真的是麻烦你了,虽然很不想道别,但我还要去上学,等我放假再来找你玩吧。”刚走出餐馆,我就和林汐告别,
“哎你先等等,别急啊,把我电话先记着再说。”
“啊,好,你等等。”
“……”正准备掏手机,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带,林汐无奈地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条和一支笔,在纸条上面写了点东西,然后递给了我。
“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就好。”
道别了林汐后,我立即就打了个出租车,结果发现没钱,只好下车跑去找林汐借,还好她人没走远,
“哈哈哈哈,没事,我的错,我都忘了你没带钱的。”林汐笑着说道,
“好吧,赶快回去吧,有事记得打我电话。”
又打了一辆出租车,终于,这次再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枫叶小区,3区5栋。”
“好!”
……
走到我家门前,心情忐忑不安,这几天都不在家,爸妈肯定急坏了,进门肯定少不了挨骂,
“咚咚咚!”最终我还是鼓起了勇气敲门,不到一会儿,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个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下巴留着胡茬,
“爸你听我解释!这几天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跑到乌泊那边去了。”
但过了半晌,我爸也没做出什么回应,反而是僵在原地,看着我发愣,
“这……”
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孩子,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是,爸,你说什么啊?”
老爸仍一脸茫然,我感觉越来越奇怪,
“我是你儿子,翎烨啊!”
听完我的发言,老爸立刻把我嘴巴捂住,
“不是,我家还没有小孩啊,你别瞎说,让我老婆听到了就惨了,你快闭嘴!”我瞪大了眼睛,这是搞哪一出,
“谁啊,这么吵吵嚷嚷的。”这时,从屋里又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妈,还系着围裙,手里还拿这个锅铲,
“老头子你开个门怎么要这么半天,你这……”
她看到了我和老爸,愣了一会,
“老头子你在干啥?还有,这个孩子是谁啊?”我心里又是一惊,开始怀疑我的眼睛,我是不是看错门牌号了,但转念一想,这的确是我爸妈没错啊!
“妈,你不认识我了?”我拉开捂住我嘴的手问道,然而,和我爸一样,我妈看见了我,也像是不认识一样,爸妈这样的表现,就连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俩人的儿子了。
于是我拼命解释自己是这俩人的儿子,还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给他们看,但他们还是无动于衷,而且还觉得我很奇怪,为了彻底打消我的念头,我妈进屋,也拿出了户口本给我看,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老头子,算了,这孩子怪可怜的,估计是脑子有点问题,拿点钱给他吧,遇到别人有困难咱也不能袖手旁观啊,去吧,老头子快去,进屋拿钱。”
“不是,老婆,你这……”
“快去!怎么?你连小孩子都不愿帮助吗?”
“你看他外表衣服这么干净整洁,咋会是那种脑子有病的人……”
“你俩别吵了,我走就是了……”
“……”
“……”
我不想看到因为我,这俩人吵起来,于是我离开了。
走出楼道后,我大脑一片空白,我是……被爸妈给忘了吗,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我坐在小区的花坛旁边,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这时候,我妈追了出来,
“喂,小伙子,来把钱拿着,两百元,别嫌少啊,那个老头子死活不肯给多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谢,不过说不定我就是骗子啊。”
“不是有个电影这么说吗,被一个病人骗了钱,说明那个病人没病,没病不是更好吗?那我这钱,也不算白给了。”
“……”
她走后,我站在原地,紧握着她刚刚给的两百块,目送她走远了才坐下,然后终于忍不住啜泣了起来,生怕她操心过来安慰我,眼泪流到了嗓子眼里,又苦又咸,
“喂,哥们,你坐到花了,花坛旁边可不能坐人的,旁边的牌子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呢,你这样也太没素质了吧!”我回头一看,果然自己的屁股已经坐扁了几朵花,旁边的标语上也写了‘请勿歇坐’的字样,
“啊,对不起。”我擦了擦眼泪,起身道歉,但刚一抬头就发现那个训斥我的人正是林逸,
“林逸?!”我惊呼道,
“怎么,你认识我?”此话一出,我立刻察觉到了我也被他忘了,之后我想再确认一下,于是就问:
“你们班有个叫翎烨的人吗?”
“没有?你是哪位?怎么打听这些?我们班可……”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
“诶你等等……唉,算了,怪人一个。”
从小区离开已经是傍晚,期间我不断想否认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捶打自己的头,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或者是逃避现实。可惜,我所经历的,都是现实。
照目前看来,我的存在,确切地说是我从废车场醒来之前的所有存在,都被消除了,只要是我留下的信息,都会被抹去,现在所留下的唯一信息,就是我的身份证,毫不夸张地说,我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这样看来,我现在死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我根本不可能自杀,因为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吃完下午饭,我借用了餐馆店主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汐姐。”
“今晚凌晨一点,云枫桥,不见不散。”
说完,林汐就挂断了电话。
……
凌晨一点,云枫桥,月光照耀在江边,波光粼粼,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桥边,凭栏远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长发随着江边的微风轻轻起舞,江面上的波光映照在了她的脸上,本来白皙的面庞变得更加雪白,但此时此刻我并无心欣赏这片风景,那个女孩看见了我,笑道:
“你来了?打电话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晚了一些,该说你是接受事实比我想象得要慢呢,还是说——你比较重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