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

怅绾才扶着宛柏娴走出门下人就跌跌撞撞的跑来“小姐出，出事了！您快去地库看看吧！”地库！宛柏娴脚下生风一般，到了地库宛柏娴就傻眼了。脚步蹒跚摇摇晃晃因为眼前的一幕让她双眼发黑。

翩珹他们也是傻了眼，宛家的地库除了宛老爷子和娘亲谁都进不去，哪怕是他们几个要进去那都是要经过外祖首肯的。翩玮伸手就要去捡拾地上的素银碎片，宛柏娴大喊一声“别动，都别动。去，快去叫堂兄，快。”怅绾看着今日的娘亲说不尽的心疼，但是最难受的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娘亲，就算舅舅来，也得把这些拾起来才行啊！外祖说过的这里谁都不能进谁都不可以打扰外祖母，女儿陪您把这些拾起来，我们拿出去好不好。”宛柏娴的心也就像这满地的素银碎片一样四分五裂“绾儿你知不知道这是你外祖母生前最喜欢的一套头面，是你外祖父第一次凯旋而归的时候送给她的。到底是谁啊！”翩哲看着地上的宛柏娴有心上去扶一把，让她感受到自己在，可是他知道现在他上去会让柏儿更排斥。

下人早就跪了一地，领头的硬着头皮上前“小姐是，是今天来家里的那位，她说是您让她来地库拿先夫人的首饰的，我们也不信您会让外人来地库，可是她说是您要送给娉儿主子的，说不得有误，所以，所以......”宛柏娴脑袋里嗡嗡作响，又是她。宛柏娴现在顾不上追究只是看着堂兄的神色，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是不敢出声。怅绾在一旁替她开口“舅舅，怎么样？能修复吗？”堂兄无奈的摇了摇头“柏娴这东西毁的太严重了，就算修复了伯父也是能看出来的，还不如不修复。怎么好好儿的连这套头面都摔坏了？”宛柏娴死死地抓着怅绾的手不可置信道“堂兄，你，你不是全姑苏最好的银饰修复师傅吗？你都没办法吗？”堂兄拍了拍宛柏娴的肩“柏娴就算是有全鄞朝最好的修复师傅也是没有办法的，无论怎么修复都是会留下痕迹的。”宛柏娴还是不肯死心“那九州之内呢？也没有吗？”宛柏娴的最后一道防线在看到堂兄摇头的那一瞬间全部坍塌。

报应啊！二十年前给自己留了祸患二十年后就全部报应到自己头上了。“堂兄请自便，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一下。”说完甩开身旁的人就冲了出去。

怅绾和翩珹最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大哥哥，娘亲这是要去翩家？”翩珹手里拉着怅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妹妹，这绾绾明显的体力不支“绾绾娘亲肯定是回翩家的，我要是不去拦着些怕是会出事，哥哥先走一步，你多注意脚下别摔着。”怅绾点了点头，她的确是跟不上了，今天一整天祸不单行的，从早上到这会儿天都黑了都还没有吃顿饱饭加上这两天有没休息好，怅绾都觉得自己的身体要散架了。

翩家，翩珹在娘亲看见王氏的那一刻决定随娘亲去，他只负责在关键时刻护着娘亲，所以连后来的爹爹他们都被翩哲拦下。二十年了，该解决的事都时候解决了。

“你就这么愿意给他当破鞋吗？”宛柏娴看着眼前这登堂入室的女人，气到手都在抖。“是，只要和翩哲哥哥在一起我无所畏惧。”宛柏娴惊觉自己在这里说废话索性也不说了，起身慢慢将王氏逼到墙角“那你告诉我你是用哪只手动的地库里的东西？”此时此刻的宛柏娴眼里都是冷漠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知书达理、不再是一家之主母那样的沉着冷静。看着这样的宛柏娴王氏心里都有点打鼓，但依旧不知天高地厚“我若说是右手你又能将我如何？”宛柏娴手起刀落就将人整条右臂砍了下来，血溅了自己一身，王氏的惨叫并没有激起宛柏娴的任何情绪，宛柏娴缓缓蹲下掐着她的下颚逼视着她“别喊了，这么喊太像女鬼，小心你的翩哲哥哥不喜欢你了。”

王氏被宛柏娴彻底吓住了，因为比起王氏现在的宛柏娴更像是一个女鬼，刚取完人性命的女鬼，手里还拿着刀从脸上到衣服上都是溅的血。宛柏娴把人摔倒地上转身就要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翩哲一脸的震惊也看到了绾儿他们脸上的不敢相信、心疼和害怕。宛柏娴定定的盯着翩哲看了五息眼神里是大仇得报的痛快还有一种我就是伤了她你能将我如何的挑衅，宛柏娴将手里的刀在翩哲面前提起来，怅绾几人吓坏了看着娘亲这样怎么看都像要将爹爹都废了。钟离柔和怅绾上前试探着“娘亲女儿陪您回去吧。”宛柏娴手里的刀从手里滑了下去，翩哲眼看着那刀就那么掉了下去。翩哲伸手欲将宛柏娴的手拉住，宛柏娴扶着怅绾就走了。

宛柏娴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地库里连怅绾都进不去。几个人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怎么就出了这些事，你们说这爹爹到底是怎么想的。”怅绾看着地库的门也是无奈了，这种痛自己经历过了还不算还非要娘亲再经历一遍。翩珹怀里抱着刚刚睡醒的娉儿，这孩子的眉眼同绾绾有两分相似，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回答“还能怎么了，要我说啊，那就是日子过着太舒服了，非要找娘亲一些茬，这下好了吧！火玩儿大了吧！”翩玮拿起一个果子刚要咬一口复又放下“谁都知道外祖母早逝本就是外祖和娘亲心里的痛，这次头面的事没个三五个月娘亲怕是消化不了，你们且等着吧，外祖回来之后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翩玳也看向门口的方向“我怎么觉得绾绾说得对，爹爹怕不是也中了蛊毒吧！你说小时候我不懂事就说了个娘亲不讲理就被爹爹好一顿打，时至今日他自己让娘亲那么伤心。这要是从前他哪里舍得让娘亲流那么多泪。”

钟离柔三个人对娘亲也是担忧不已，这一次爹娘和好怕是无望了。

几个人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姚清和却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喝了一杯茶之后缓缓开口。“你们当真是当局者迷。还看不透吗？爹爹行事乖张完全就是被妒火冲昏了头脑。你们想想这些年来娘亲眼里除了爹爹可还有其他男子？没有吧！可是这一次杭家叔父不一样，一来那是打小儿和爹娘长大的是发小；二来外祖母之前可是想把娘亲许给杭家叔父的；三来杭家叔父当着爹爹的面让娘亲保重。仔细想想，爹爹受得了吗？”这话一出翩玮先不高兴了“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娘亲的错了？”姚清和知道自己这么说这几个人肯定会误解自己的意思，也不在乎丈夫的误会只是又开口“错！娘亲没有错，毕竟到现在为止这件事里娘亲没有任何错处，但是爹爹也没有错。错的是爹爹太在乎娘亲所以受不了有别的男人靠自己的妻子太近，太关心自己的妻子。夫君你告诉过我，娘亲在宫里被陈玉羞辱的那天你们想上前扶娘亲，但爹爹说了什么？他说他的女人他可以自己护着。你们做儿子的爹爹尚且如此何况是外男呢？”

怅绾看着二嫂眼睛微眯“所以二嫂嫂的意思是爹爹一开始只是想向娘亲诉说自己的不满，但他用错了方法反而伤了娘亲的心，其实他也不想说这些？”姚清和点了点头，翩珹又接着开口“然后其实爹爹也没想到王氏会来，爹爹去扶了王氏一把甚至将人带进家里就是为了气一气娘亲，但是娘亲是动了真格的？”这下都反应过来了。“所以娘亲和王氏都误会爹爹了，所以王氏今天才敢堂而皇之的和娘亲说什么爹爹迟早会让她过门，而娘亲也从爹爹的态度误以为爹爹真的会这么干，二嫂嫂是这个意思？”姚清和冲着翩玳“终于反应过来了。就是这个意思。”

怅绾猛拍了一下桌子“这就是理由啦？就因为一句嫉妒爹爹就可以在我们面前肆意的羞辱娘亲了？这不是以爱之名行伤害之事吗？他是痛快了，娘亲呢？娘亲还为这事难受呢！还有外祖母那套头面，找谁说理去？”翩玳也是抱不平“就是，娘亲受的伤害呢？好好的受着不白之冤。”钟离柔出言劝道“清和也就是是事论事，这件事你们作为子女的怎么说都不为过，可是我们作为儿媳的就只能是做旁观者，不让爹爹难堪也不叫娘亲难堪，无论娘亲待我们再好，儿媳就是儿媳，我们三个以后谁也别再评论了。”钟离柔这话说得是对的，儿媳再如何也只是儿媳，不能和子女相提并论的。这是她们作为儿媳对公爹和婆母最起码的尊重。

“我看我们还是再试试，别让娘亲一个人待着。”怅绾说完几个人就去敲宛柏娴的门了，这一次宛柏娴没有拒绝就让他们进去了。可是进去之后他们就看到宛柏娴跪坐在地上，那样子怕是从进来那会儿到现在姿势都没变。怅绾心疼的上前“娘亲。”

宛柏娴慢慢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脸上的血迹也没有擦掉，凄然笑笑“绾儿，这种锥心之痛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什么我连一时一刻也忍不了？我还有你们，可是你当时一个人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时？怅绾也陷入了对那段屈辱的回忆里，她是怎么劝自己熬过来的？好像是不断的告诉自己等顾衍好了就一切都好了，后来好像是因为如果自己放弃了那就等于放弃了爹娘放弃了整个家族，再后来就是觉得为了一个顾衍把自己搭进去很不值得，但是现在怅绾也无从回答这个问题。“娘亲，女儿扶您起来，我们回房再说好吗？您今日都没好好吃饭，我们回去先吃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