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第二天一早，凌尘便驱车朝着既定方向驶去。

到了地方怎么进去，不知道，见了面说什么，不知道，被赶出来怎么办，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趟他必须要去，不然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凌尘突然有些心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就在这时，侧方一辆大卡车以极快的速度驶来。

凌尘只感受一阵猛烈的撞击，随后意识便开始渐渐模糊。

凌尘感觉周身在变黑，在变冷。在意识将要消散的边缘，凌尘又一次看到了那颗被他扔掉的玻璃珠。

…………

临台市，第一人民医院

凌尘又一次对外界有了感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手掌握紧又松开，发现手变得好小，努力调动全身，用不上力，呼吸不畅，牙齿好像没有，想睁开眼，好像也睁不开。

“咦，这孩子怎么也不哭啊。”

“剖腹产，正常，过几分钟就好了。”

“可是怎么一点声音没有呢？”

“清理过了吗？”

“清理过了，能自主呼吸，就是不出声。”

“那待会检查再看吧，可能声带没发育好。”

凌尘感觉自己被抱来抱去的，不停有手在身上摆弄，尤其有一个还在他屁股上拍了好几下。这些人的对话让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现在是个婴儿了。投胎了？可为啥还有记忆，夺舍？挺像的，但感觉有点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要哭出来，还是像婴儿那样哭出来，谁来教一下，没这经验啊。

“啊，啊啊，啊啊啊”最后，凌尘选择了这个声音，同时把脸皱得紧紧的，应付一下，问题应该不大。

“咦，孩子哭了哎。”

“怎么回事，反应迟钝吗？”

“不知道，可能反射孤长了点。”护士一见没事了，不禁开起了玩笑。

“这也太长了吧，而且哭的声音好奇怪。”

“行了，孩子没问题，抱出去吧。”

凌尘不哭了，你要哭给你意思一下得了呗，咋还挑三捡四的。这时，凌尘发现眼睛好像可以睁开一点了。透过那细微的小缝，感觉什么也看不清。算了，不折腾了，先睡一觉。

…………

一个星期后

凌尘己经可以正常地调动身体了，眼睛也能看见一些东西了。就是喝奶的时候有些羞耻，不过，闭着眼睛就好了，总不能喝奶粉吧，里面有那啥氰胺怎么办。

这几天，也让凌尘确定了一件事情，他现在的情况，属于重生。第一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尚不敢确定，待她轻呼自己“尘儿”时，方才确定，眼前这人，正是那个为他操劳了半生的母亲。

凌尘差点脱口叫出“妈妈”，反应过来连忙止住，只发出了一声“啊”，因为他知道，这一声叫出来，八成要出事，就算不被切片，恐怕也少不了要被研究。听母亲讲过，自己好像是一岁之后才会说话的，学会走路的时间好像也差不多。算了，算了，那就一年后再说，刚重生，要稳着点。

…………

凌尘闭上眼，感知着脑海里转动着的五彩斑斓的小球，不多时，心神沉入其中。说实话，刚重生的时候，他都忘了这颗给予他新生的玻璃球了，但第一次入睡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被拉入了这个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凌尘感觉异常的舒服，就好像徜徉在云端，又如同全身浸没在温润的水里。空间正中有一宫殿，殿无名，步入其中，富丽堂皇，仔细看去，又觉镜花水月，甚是怪异。大殿尽头，有书一册，拿之不起，仅能将之翻开一页，曰：“先天一气”

细细读来，只觉晦涩难懂，却止不住地在心中默念，同时，一股清气自灵台涌出，流向四肢百骸，不知不觉间，流转了九九八十一个轮回。

凌尘也恰好读完了全篇，顿觉神清气爽，百脉通达。凌尘心中有些明悟，这大概就是婴儿自母胎中带出来的先天之气吧。

凌尘好奇地指挥着这股气流在身体中乱窜，每至一处，都感觉对那个位置的掌控力变强了，同时还有一种未知的玄妙的感觉。

现在，凌尘再想到当初那个和尚，已经不觉得对方是个骗子了。那就是个高人啊，只是行事有些诡异，而且他给的这个舍利，明显是个道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他个和尚手里，搞不懂。

…………

突然，凌尘感觉自己身下一片温热，急忙心神回归现实。

小手一摸，果然，又尿了。本来，凌尘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毕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这根本就是控制不了的，而且，就算控制住了，他也没办法自己解决，索性就听之任之了。

“啊，啊啊”凌尘还是不会像正常婴儿一样哭泣，不过他这样嗯嗯啊啊的，家人也能懂他的意思，也就不去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来换尿布的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凌尘记忆里并没有这个老人的样子，不过印象中母亲好像提到过，在很小的时候，他是由太姥姥照顾的。那么，眼前的这位，就是太姥姥了，也就是外婆的妈妈。

凌尘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老人，调动了一丝先天之气到眼睛里，就看到太姥姥面上浮现一片灰白之色。果然，这是到岁数了，估计也就剩不到一年了。

凌尘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想救她，哪怕只是多活几年也好。他将先天之气移到手上，抓住太姥姥的手，想送点先天之气进去，却发现先天之气好像出不了自己的身体。急得他小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太姥姥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不是发烧，松了口气。随后抱着凌尘摇啊揺啊，哄他睡觉。

凌尘尝试了许多次，最后放弃了。干脆闭上了眼，重新进入了那个空间，他觉得一定是修行还不够，需要继续努力。

接下来的许多天，凌尘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就是在那处空间修习，只可惜，无伦他怎么修，那缕先天之气都不曾壮大分毫，倒是用起来越发得心应手了，那本书也是，只能翻开一页，第二页怎么也翻不开。

凌尘看着太姥姥脸上的灰白之色日渐浓重，自己却无可奈何，前世的那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这是他重生以来想要改变的第一件事，可是，他没办法。凌尘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前世的遗憾将继续伴随着他，无论他怎么挣扎。

此前的车祸，他已经明白了，那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地想致他于死地，而这个人，想来不是陆家的就是季家的，而面对这两个庞然大物，如今的凌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那都是几代的积累，并不是他能够短时间匹敌的，更何况他如今还是个婴儿，什么都做不了。而这样，他和语诺必将重现上辈子的遗憾。

…………

终于，一天早上，太姥姥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再也爬不起来了。

凌尘被母亲抱着，来到太姥姥床边。

“丽丽啊，我怕是不能帮你带孩子了，你送我回去吧。”

凌尘的母亲文丽此时哭得像个泪人，“婆婆，你说什么呢，你大老远来帮我带孩子，现在病了让我送你走，那我还是人吗，哪都不准去，就在这，我请假照看你。”

凌尘心里也是万分的悲伤，前世太小了，几乎记不得这个太姥姥，而这几个月太姥姥对他的照顾与宠溺，他无时无刻感受不到。

凌尘这时己经七八个月大了，但现在会说话还是有些太早了，不过凌尘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凑到太姥姥旁边，装着含糊的嗓音：“老……太……”

太姥姥灰败的眼神忽然亮了，“宝宝，你刚才喊什么？”

“老……太”凌尘让发音变得清晰了些。

“小丽，你听见了吗，尘尘会说话了，他叫我了。”

“嗯，听见了，他叫老太了”文丽破涕而笑。

凌尘突然的开口让原本悲伤的家多了些欢声笑语，但好景不长，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太姥姥终究还是去了。

在太姥姥的葬礼上，凌尘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也见到那个自他出生就未曾露面的父亲，一个他二十多年都未曾看透的男人。

印象里他就是个普通的工人，一年到头都是早出晚归，骨子里还有几分守财奴，曾经为了几千块的择校费，差点没让凌尘上小学，为这，性子温柔的凌尘妈妈和他打了一架。

事实上，现在的凌尘爸爸还是个搞船运的，有生意时常常几个月不回家，没生意时一年到头在家闲逛。这次回来正好是运完一单，估计得在家呆上几个月。

而现在，正好太佬佬去世了，凌妈每天还要工作，索性就让凌爸暂时呆在家里带孩子。

对于这件事情，凌尘内心里是拒绝的，毕竟他实在无法想象他这个不靠谱的父亲会怎么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