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俞数落完许艳梅之后,大屏幕才继续播放。
【许艳梅在黑水街上经营服装批发市场,服装生意她十几年前就开始干了,最开始是和几个小姐妹在街口摆摊,后来有模有样地盘了家店,最后盘下黑水街中心广贸大厦里两层楼——这两层楼里汇聚着上百家小店,形成了这样一个“批发市场”。
作为批发市场老板娘,梅姐在黑水街这一块儿,名气那是响当当的。也是响当当的仗义,女中豪杰。
“真是愁?我怎么觉着你嘴角这笑都快挂不住了。”其中一名店主说。
……
……
……
“什么好孩子?我儿子跟谢俞一个班,那可是个刺头啊,成绩差不说,班里都没人敢跟他坐同桌,好像还是什么学校老大,混着呢。也就梅姐当他宝贝似地捧着,平时连脏话都不怎么在他面前说。”
“听说他考高中还是作弊的,不然就他那个成绩,撞了鬼了能考得上。虽然说二中不是什么好学校,但垫底的普高也是个普高。”
“算了算了,别说了,都散了吧,做事去。”
等许艳梅拆完捆绳出来,那群嚼舌根的店员已经散开,各自站在不过三四尺宽的摊位面前卖力吆喝:“两件99,两件99!错过今天等明年!羽绒服全部反季亏本清仓了!”!
“走一走看一看,两件99!”
许艳梅带着浓郁的香水味儿走过去:“我出去一趟,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再有那种不识相的傻帽,不用跟他们讲道理知不知道,骂就对了,讲个屁的道理。道理是说给人听的,不是说给傻帽。”】
(呵呵,作弊,来来,请问一下,高考怎么作弊,您老做一个给我看看。)
(毁誉由人,得失不论)
(作弊?人家那是被冤枉的!我就想知道,谁tm考试的时候传答案“不小心”传到我俞哥旁边的。我真是谢谢您嘞!)
(梅姨!你看看,这样的人要不得啊!)
早在听到那些店家背后议论的时候,许艳梅已经气得站了起来,就差指着那些说闲话的人骂一顿了。而其他人看到弹幕里面所说的时候,都忍不住朝当事人看去,却见人并没有任何动作,目光依旧盯着屏幕,这才扭过头继续看屏幕。
【谢俞绕了点路,跑了三家杂货店终于找到一个带扩音器的喇叭。
红白色,从一堆杂货下面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店家为了展示它虽然积了一层灰但功能依旧强悍,立马接上电,当场放了一首“该死的温柔”。
功能确实强大,震耳欲聋。
谢俞被它震得耳朵疼,边掏钱边说:“行了,多少钱?”
店家离这个喇叭的距离更近,压根没听见谢俞说的这五个字,他用袖子擦擦上头的灰,歇斯力竭地扯着嗓子推销,老大爷一把年纪了,难为他还能嘶吼出这种高音:“——耐用!不好用包退!包退!”
“多少钱?”
“品质有保证!有问题你尽管找我!小店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建行杂货!”
“……”
一只手横着伸到老大爷面前,细长,骨节分明,指甲盖修得干干净净。
谢俞面无表情地摁下开关按钮,耳边终于清静:“多少钱。”】
(哈哈哈,看到这里的时候被这个大爷笑死了!)
(妈耶!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个喇叭的威力)
(这大爷还挺可爱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俞哥真贴心,绕道去买喇叭啊!)
(呜呜呜呜——这是我不能拥有的人。)
(别想了,俞哥是**的人)
“咱们黑水街有这个大爷吗?贼牛批啊!”
“唉——干嘛要买喇叭啊?”
“你笨啊!前面不是有提到了吗?”
“我,我这不是忘了吗?对了,那句话是不是不完整啊,怎么少了几个字?”
“唉?还真是。”
【
“二、二十五。”
老大爷比划了个二,又比划个五,然后又说:“要吗,要了我就帮你包起来。”
谢俞还没来得及点头,老大爷已经拿起塑料袋把喇叭往里头装,并且眼疾手快地从桌上厚厚一沓纸里抽出来几张来历不明的一并往塑料袋里塞。
——妇科医院,无痛人流。
——男人的福音,第二根,半价。
开杂货店还不够,身兼着发传单的重任,谢俞对黑水街人民的行动力和业务水准有了新的认识。
老大爷没塞够,又扔进去几张,从大体颜色上来看,那些传单都不带重复的:“副业,副业。响应党的号召,积极奔赴小康,为了发财而奋斗……找您的钱,拿好了,欢迎下次光临。”】
(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副业)
(这大爷,哎呦,不行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LS,别忘了把你的遗产留下来给我们继承)
(全年五三要不要?)
(丑拒)
(您还是留着吧)
(呸,歪楼了!)
“谢老板……”
“闭嘴!”
“得令!”
得到警告后,周大雷乖乖的捂着嘴,坐在自家妈的旁边,生怕一会儿自己不小心把人惹火了,给自己一顿。
【第二章我教教你做人
那些传单,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从割包/皮到小额贷款,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开锁的、神奇老中医、私家侦探、专业替考……
谢俞直接抽出来垃圾桶里扔,扔剩最后一张,上头写着:神秘游戏,引爆你的激情!好哥哥,啊~~来啊~~~
这几个波浪号骚破天际,谢俞正要扔,就听到身后有人气壮山河地喊“臭小子”,谢俞手一抖,鬼神使差被打断了思路,反手将传单塞进了裤兜里。】
(嘶——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小波浪。)
(俞哥,你这一抖,可爱,想……)
(楼上的兄die,**在来的路上)
(我,我不管!俞哥我抱走了!)
(楼上……祝你好运)
可,可爱?!谁?那个西楼的谢俞?
二中的全体学生看到弹幕上那一闪而过的字眼,吓得话也说不出口,您要说那位大爷可爱,他们也同意,但你说那个谢俞可爱?他们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许艳梅搓搓手:“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谢俞见到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黑色塑料袋递给她,然后迅速往后退了几步,避之不及:“你身上这什么味,厕所清新剂?没事喷成这样你想干什么。”
“狗屁厕所清新剂,老娘这是女人味。”喷掉了小半瓶香水呢。
说完她打开塑料袋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两秒:“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给我整了个大喇叭——怎么弄这个,这是开关?”
谢俞太阳穴‘突’地一跳:“——别摁它,太吵。”
……
……
……
谢俞默不作声打量她,一眼就注意到她右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腰侧。由于常年操劳,许艳梅的腰一直不太好,得每天贴一张膏药,不然有时候能疼得爬不起来床。
“强健,你可真敢说。”】
(哈哈哈哈,厕,厕所清新剂)
(俞哥还是你俞哥)
(只有我在想为什么那个喇叭还在放那首歌)
(俞哥真的是外冷内热啊)
(看看看看,我俞哥多温柔。)
空间里面的众人此时脑海里没有别的什么,只有那首《该死的温柔》在回荡,不得不说,那个喇叭是真的强。
全场最佳:大喇叭
【许艳梅察觉到谢俞的目光,立马把手放下来,嘴里说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流畅地往外蹦:“我腰没事,那个,上次你叫我去医院看看,我去了,挺好的,医生说没太大问题。”
谢俞边听边往广贸大厦里走,他身上穿着件普通得甚至有些廉价的黑色T恤——是许艳梅以前给他买的,她经常给他寄衣服,只要看到合适的就会买下来,最后积累寄过去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的大纸箱。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衣服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头发中长,明明看起来挺软,甚至由于过于细软而自然弯曲,却平添几分凌厉。
……
……
……
“十八车。别看现在还是夏天,但是秋装也得盯着,不然到时候供应商那边工期可能来不及。”说到工作,许艳梅下意识就想摸兜,最好是摸出一根烟出来解解馋,然而只摸到打火机,没有烟。
谢俞又问:“雇的人手够吗。”
“够够够,用不着你。”许艳梅说,“上回你不声不响跑过来帮忙这账我还没跟你算。”
偶尔得知她卸货的时候闪了腰,谢俞翘了一天课,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混在工人队伍里跟着卸了四五车货。男孩子脱了校服,浑身是汗。
当时批发市场的生意不太好做,也是这半年才慢慢好起来,请卸货工人能少请几个就少请几个,盘下广贸两层楼已经够吃力,自然在如何节省开销上动心思。】
(呜呜呜呜,不管会不会死,我都要抱俞哥回家)
(脱,脱了校服……不行了,快,快给我血包,我,我不行了)
(想想俞哥浑身的汗,还有小腹。滋溜,我,我也要血包!)
二中的一部分女生都捂着自己的脸,不去看大屏幕上男孩的身体,可总有那么一两个悄悄移开手去偷瞄。而身为当事人的谢俞,此时可以说整个人都不好了,顾雪岚正死死的盯着他,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都堵在喉咙里面说不出。
“呵,你还真是好心啊!就你那小身板,可别被累坏了啊。”
“钟杰!”
“切——”
【两人站在电梯里,逼仄的空间将那股神似空气清新剂的香水味发酵得更加浓郁,这工作电梯大概还运过生鲜,除了熏人的香味之外,还若有若无地夹杂着一股发臭的鱼腥味。
许艳梅问:“又长高了是不是。”
谢俞道:“快一米八了。”
许艳梅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又想笑又想皱眉:“瘦了。”
电梯开了,谢俞走出去,许艳梅还在那揪着个瘦字不放:“三餐要按时吃,现在那些小年轻总喜欢动不动就搞什么减肥,你可别想不开……碍,怎么停这不走了?”
谢俞挡在她面前,将她的视野整个遮得密不透风。
“怎么了?什么事?”】
(开始了!开始了!)
(什么?什么开始了?)
(呜呜呜呜,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我男神打架!)
(这里是重点,要考!记住了!)
“小俞儿……这不是……”
“嗯”
【谢俞没给她机会看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直接把许艳梅重新推回电梯里去,干脆利落地摁下电梯开关。
反应太快,快得甚至让里头那帮凶神恶煞的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神,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
“我操,”为首的男人满脸横肉,脖子上围了条金链子,他把咬在嘴里的烟头拔/出来,随手往脚边扔,骂骂咧咧往前走,“——许艳梅你个臭婊/子,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
……
许艳梅从电梯缝里瞧见了那男人的脸,想说的话太多,可是时间紧迫,她急忙喊:“谢俞!”
谢俞看着她:“梅姨,听话。”
只来得及看上一眼,那道缝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电梯带着她往下降。】
(那句“梅姨,听话”苏死了!)
(狗哥上线!)
(人家是虎哥)
(有区别吗?)
(没有)
(没有)
(没有)
“唉,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这谢俞……人还挺好的。”
“我也这样觉得,人长得帅,还贴心。”
谢俞听到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朝发声处看了一眼,可当他看过去,那几个刚刚还在议论的女生早就已经分开了,当他回过头,她们又继续讨论了起来。
“他刚刚是不是回头看了一眼?”
“好像是……”
【电梯边上立着个拖把,大概是清洁工收拾完卫生忘记带走。谢俞顺手抄过,抬脚踩在拖把头上,手上发力,直接将木棍整根抽了出来。
谢俞手里惦着木棍,这才抬眼看他们:“想干什么?”
他知道这帮人。
……
……
……
也不知道该不该报警,黑水街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江湖事江湖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梅姐嘴里的“好孩子”站在电梯口,一个人对五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只手从裤兜里伸出来,冲那群人轻轻勾了勾,不知道是挑衅还是真的满不在意:“找死找到爸爸家门口来了,没空跟你们废话,一起上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俞哥霸气!!)
(俞哥,快!!教他做人!!)
(啊啊啊啊啊!!!)
【“……”
虎哥不想承认他刚才有一瞬间被这个看起来还在念书的男孩子唬住。
……
谢俞二话不说伸手揪上虎哥的衣领,猛地朝他逼近,膝盖狠狠地顶上对方小腹,紧接着他又用手禁锢住虎哥手肘,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将对方拉向自己。
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过肩摔,干脆利落。如果气氛不是那么僵硬,后面那群店主简直想鼓掌喝彩。
虎哥被顶得眼前发黑,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谢俞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又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往电梯钢板门上按,“砰”一声,手指骤然收紧,直接扼住了虎哥的脖子!
“很嚣张,把蹲过监狱当成男人的勋章是吧。”
……
……
谢俞重复问了一遍,憋着火,声音暗哑:“你刚才骂谁婊/子?”
虎哥不说话了。
“没人教你怎么做人,我教教你。”谢俞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坨废物。
虎哥身后的几个兄弟对视几个回合,都从彼此眼里瞧见了犹豫,然后他们达成共识,拔腿就跑。
“这下完了,怎么办?”
个字高的那个边跑边问:“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报个屁的警!”另一个说,“这样以后我们还怎么在道上混!”】
(哈哈哈哈,报警,小兄弟你的想法有点危险啊)
(我俞哥就是帅!打人也阻止不了我对他的爱!)
(俞哥,你贼牛批!!)
不得不说,西楼的这位大佬打人的确狠,看看那个虎哥,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直接被打趴下来。
“谢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