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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蜂鸟

我与四魂君当月老的日子

幻木林

弥勒用右手托着脸,这是他在现实世界绝对不会做的事。失去佛珠的掌心扩散出黑色的胶质漩涡,被风穴吞噬的瞬间意念坠入无尽黑暗。他在混沌虚无中懒散地打着哈欠,之后身体再次重组,依旧是草甸和寺庙,幼年的自己被还是中年人的梦心法师紧拽胳膊,他的父亲背对着自己远远伫立,他望着消瘦的身影被漩涡再度撕裂,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制造梦境的人百分百抱着诛心的恶趣味,短短一个时辰里,弥勒目睹了五场形态各异的死亡,重新变回孩子的他不再挣扎,平静地看着那场惨剧骤然爆发又湮灭。剧痛自手臂攀援而上,真实的像是真的在被未知之物绞缠着胳膊。他看到另一个幼小的自己,眉眼间带着珊瑚的影子,用同样惊恐的神态望着属于自己的残破肢体。再后来孩子开始长大,身躯骨骼伸展出成年人的轮廓,又再次被漩涡彻底吞没。不再年轻的珊瑚穿着黑色的丧服,束在脑后的长发被切成短短的一截。她在漩涡消失的最后一刻面容惨淡又无比平静地踏了进去,风声停止后四周寂静无声。

真是个该死却又无聊至极的家伙,弥勒心里想着。

折腾了半天也就这点本事。

佛的三种相,过去身,现在身,与未来身,无论哪一种他都没有勘破的念力,也并没有窥探到满意的结果。藤条会侵蚀寄生者的大脑,吸收容貌后变成新的诱饵。就在他试图催动贴在脚底的符纸,在脑髓被吞噬前焚烧身躯的时候。四周的场景骤然坍塌溶解,仿佛蜡油堆砌的五彩壁画。头顶是缠满银白蛛丝的古木森林,一身青色直垂的信正穿过重重迷雾,手中海灯徐徐燃烧,散发出古椿山茶的香气。男孩拽住他一只袖子将他带出梦境,扭动的蛛丝随着青烟袅袅而上潮水般退去。

“现在安全了。”他说道。

弥勒没有反抗或质问,任由着他牵着自己,右手拇指很轻地拨了一圈封印掌心的佛珠。这是法师破解幻相的秘法,舍利珠内藏着特制的机关,永远只会有一面朝外。而珠子陀螺般转动,最终停在了一个不可能的符文上。

他们并没有真的安全,至少,没有真正的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场景水面般氤氲流动,逐渐勾勒出青灰色的荒凉海滩,两人面对面跪坐在半倒塌的破败屋舍内,玄关外能看到灰蓝色的海水。中央是架着火的正方形围炉,用支钩吊着一锅正在炖煮的鱼肉块,散发出异常鲜美的食物甘香。

这并不是弥勒记忆中的建筑,场景似乎也与恐怖没有任何关系。但看到那锅鱼汤的瞬间,法师心底骤然翻起浓烈的恶心和惊恐,与之俱来的还有某种直达脏腑的哀痛。幻影杀的毒素能够制造以假乱真的嗅觉和触感,但即使用药物压制,幻境也绝不会呈现美好的记忆。信正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很利索地掀起角落里的长方形葛笼,翻出两块白色的木牌。鱼汤则被他连锅端起来扔出窗外,瞬间被海浪冲的干干净净。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动它。”

弥勒看着信正,声音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和平稳,随着信正转回视线,原本铺着草席的地板瞬间下凹,溢出热气腾腾的汤水,弥勒几乎赤身泡在沸水里,隐约甚至能看到浮动的青色残肢。

房屋和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出龟裂状的缺口,透过缝隙能看到隐藏在阴影和血水的模糊肢体。弥勒随即起身,在梦境整体崩塌前捂住男孩的眼睛,另一只手解下佛珠迅速缠绕信正的脖子。或许是心法的力量,又或许是山茶油烧到了最鼎盛的时候。四周景象再度消融,变成是长满青草的圆形深坑,淡灰色天空笼罩空旷的原野。两人依旧是面对面的姿势坐在坑底,中心是青石堆砌的小型佛塔。切成方形的青色鱼肉排列整齐地盛装在铜碗内,沸腾地冒着热气。

人鱼。

弥勒回想起古籍中的记载,想起覆盖鳞片的肢体和青黑色的血肉。信正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两只手用力压住脑门。再后来他低下头,看着横贯在两人中间的石砌佛塔。

“尊君辞世的时候,你一定还很小。”

他咬了咬唇瓣,最终还是将刻满道家篆文的木契取出举在手里。

“这是道士给的,除了对付他以外,想怎么用都可以。”

“珊瑚那边也有一份,用法都一样。”

他随即声音平缓地解释起一切,包括契约的来历、用法以及相关的内容。

“……就算最后没能杀掉他,后代也能彻底解除风穴,不会再有你爷爷和父亲那样的事。琥珀会剥离掉碎片,回到姐姐身边,谁都不能再控制他做什么。”

他随即将契约放平推在地上。

“东西是她给的,你们大可以亲自去问,毕竟她归你们那边。”看着弥勒依旧是将信将疑的神情,信正耸了耸肩。

“她有时候异想天开地像个没活过三岁的疯子,但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有用的,况且……”

“我已经不为他做事了。”他用一种低落、但又极其坦然的神色看着法师。

“原本和你也没什么仇,我犯不着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亲眼看着你们死。”

这一次弥勒终于将契约拿起来,指尖认真地摩挲柔软的剖面,木质带着一种松脆的弹性,仿佛能轻易地掰开揉碎,中央是交叠的手写文字,呈现出金属镂刻的光泽。弥勒读着上面的内容,脸上的神情极度变换,最终静默下来。

“这是给他的东西,他又放弃了,既然这样,”法师将契约轻放在一边。

“为什么会想给我们?”

最中心的契文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泽,到了这个地步,杀生丸的结局也变得显而易见。信正也没打算再隐瞒下去。

“他打定了主意,这东西对他就是废纸,留着也没有用。”

“不过道士太着急了,从头至尾也没有规定谁才是使用者,所以……”

“所以,”弥勒接过他的话,“就算他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但只要把它给我们,他还是能达到所有的目的。”

“那也不是坏事。”信正说道。

“你和你家族世世代代的战斗,有多少是迫不得已,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知其不可为而为,与不得已而为,大多数时间是两码事。”

弥勒依旧保持着漠然的神情,手边的佛塔森然耸立,伴随着所有若无的巨大风响。他在等接下来的言语,必要的时候或许会用碗里的鱼汤兜头泼过去。但信正再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看着坑外的景色,碗中的鱼汤凭空煮沸。

“我不会说那种话的。”他说。

“只要你愿意,也可以对你生效,这是他们让我来这里的原因,可有些事再说多少都没用。”

“毕竟是你唯一能和妖怪抗衡的招数,就算给你机会,你也注定要那么活。在他死之前,你永远不会有第二条路走的。但还是留着吧……”

“总有人会因你而生,那就该给他们留退路。”

他说着放下契约,显然片刻都不愿意多待下去。弥勒坐在原地,在信正起身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如果你不着急赶路的话,”

“陪我坐会儿。”

古椿山茶的烟雾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向内退缩,信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坐下来。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活不过两年,”弥勒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不是那种能长久受得了他的人,被杀掉是迟早的事情,我以为他会亲自动手,也许是神乐和琥珀……”

“有些事情我也打听了一些。”他顿了顿,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我不会劝你再回去,既然他愿意在那之前放你走,以后的打算是什么?”

“人类想要在妖怪的世界里存活,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男孩很轻地“切”了一声。

“我不会随便从什么地方找一个吃人的妖怪,就去叫主公的,但那也没什么,没人放在心上,谁也都不明白。”

弥勒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那就去那座岛上,过无牵无挂的日子,那个小姑娘为你哭了两天,你不该就那么一走了之。”

信正没有说话,而弥勒显然像是猜到了什么,最终露出释怀的笑容,将手上的契约用力推回去。

“我不要了,所以送给你。”

他说着,依旧是那副略显轻佻的,仿佛调笑小姑娘的语气。

“我从没打算在那之前要孩子,留在我这里也是浪费。”

“那就给真的要生孩子的人,所以……”

“所以你疯了吗?”信正打断他的话,脸上终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杀生丸已经入了套,就别想再出去,他以后是什么实力你比他们清楚,就算你们加起来也不可能赢,你不会真的以为靠那两个没脑子的笨蛋鸳鸯就能打得过他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说过你不劝我,况且这才是他的目的。”弥勒声音冷静地说道。

“这是一种羞辱。”

“无论是我还是她,我们遭受的事情,不可能用这样的东西化解掉。”

信正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说什么。

“如果是为家族的将来去考虑,任何事都不算羞辱。”

他说着平静地看向弥勒的眼睛。

“复仇是人与生俱来的心情,但那时一无所有的时候,当一个人背负很多人性命的时候,他往往做不了正常的人。”

“承受荣耀的人也注定要背负罪孽和污点,这很难,但总要有人去做。”

“你知道你杀不了他,除妖师也杀不了,半妖不行,那个转世巫女就更不行了。”他说道。

“在全军覆没前收手一点都不丢人,武士也经常干的。”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弥勒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但沉默良久还是开了口。

“如果是你的父亲和祖父呢?”他问道。

信正沉默良久,小碗内的鱼汤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心绪波动,更加猛烈地沸腾起来。

“我没有家族。”他干巴巴地说道。

“所以我没法共情这种事。”

“也不完全是因为复仇,”弥勒再次说道。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也没有回答过,他们做了相当不好的事情,所以你宁愿选择一个妖怪,但那不是你真心想要的,所以你想过结果吗?”

他说着凑近身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威慑的意味,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的主公永远不可能放弃壮大的。”他说。

“和他是什么无关,这是他的天性,就像人的野心和欲望永远都没有穷尽的时候。他迟早会害死更多的人,最后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桔梗会死,琥珀会死,你也会死,因为你最开始的决定。”

信正面无表情听他说完。

“武士只是主公的兵器,死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说着歪过头。

“所以,这就是你真正的理由,你要为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

“你觉得这是牺牲?”

他没有停下陈述。

“你们并不是非要做英雄不可,从最开始的时候,你们就只是为了报仇才聚在一起,仅此而已。而你最开始就是最走投无路的那个,至于你觉得那些需要舍弃性命去守护的东西……”

“我只是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什么都不行。”弥勒打断他的话,再后来他脸上露出了某种所有所思的神情。

“而且,你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不是吗?”

在之后他脸上终于浮现出恍然大悟般的哂笑。

“我就知道,不过也真难得。”

弥勒说着,将契约递还给信正。

“这是给你的。”他看着信正瞬间迷茫的表情。

“自己人和敌人终究不一样,这东西他不可能以他的名义送给你,而我碰巧也不是那种连坐他人的家伙,难为他在这种事上考虑那么多。”

“你还太小,要算起来,也该是你应该离开这里,过你应该过的生活。”

信正看着那张契约,沉默良久后终于像是想明白了一切,但终究他还是低下头。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他说。

“我想过的生活,从来都没有真的出现过。”

“况且又有什么区别。”他说。

“就算真的去了那里,又能怎样,岛也好,城也好,就算是桔梗大人的村子,又能有什么两样。”

他雕像般坐在原地,过了很久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

“我姐死的时候比桔梗大人还要年轻,我觉得她救了很多人,可没人记得。城里以前有过要杀他的孩子,后来他们都死了,又说是我害的。”

他就那样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法师。

“我没害过他,从来没有,他泡在毒水里发烂的时候没人管他,他带着法师走的时候也没人理他。他们就那么看着,等他死了,再用千纸鹤去纪念他。”

弥勒安静地听着他的叙述,然而信正再没有说下去。

“所以你恨他们。”

“不。”信正不假思索的说道,之后他停顿了一下。

“不恨。”他再次复述了同样的意思。

“以前我恨过,后来他们都死了,再后来我想,如果她不是我姐姐,如果那时候我也是他们,我不会比其他人好多少的。”

当然有些事情或许不会发生,他永远不会做践踏之事,无论用任何理由都不会,但他也不会阻止践踏之人。那么最后的一切还是会发生,这还并不是最糟糕的。

“就算你想拦也拦不住什么。”

“你迟早也会万事皆空的,”

他有些讥诮地看过来,

“他们不会记得你,也不会帮你做任何事,他们会看着你杀他,他杀你们的时候也不会说什么。如果他还会回那座城,会有很多的人替他改变之前的一切,那时候你们才是碍事的人。”

“你可以用几代人去护着他们,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不会选择你,他们没法杀你,也不会用武力去逼你,但会有女人和孩子跪在地上,为了他们更好的活着去放弃你的一切,而你会答应他们,因为你是佛的弟子。你不能因为死人去杀活人。”

“最后一切都会说你们是自愿的。”

他低下头。

“只有菩萨才会割自己的肉去喂别人,人的肉永远都是别人割下来的。他们说了现在的谎,然后忘了过去的事,又都在未来相信了一切。最后所有的人都死的像个菩萨。”

弥勒安静地等待他说完。

“菩萨从来都不会为做菩萨去割肉。”

他只说了一句,而信正就此沉默下来,他偏过头,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些他想看到的东西,而弥勒始终都是那副冷淡又平静的模样,面容澄澈像是清晨刚入定的沙弥。坟茔与汤、父亲与哥哥、滚烫的或冰冷的,来自记忆的破旧残骸伫立在他两侧。就在那一刻信正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他永远都没法获得弥勒拥有的一切,尽管他们看上去没什么不同。无论是可以提供血肉和归属的父亲,又或者是复仇之后随时能回归的原点。那与距离完全无干,他是唯一活在夹缝里,也只能活在夹缝里的那个。

“不管怎样。”信正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即将失去效力的山茶烟雾。

“我不会阻止你,就像你也不阻止我那样。”

“我也没什么问题要问你了。”

“但我有问题要问你。”

“神乐绑架了那个叫玲的小姑娘。你见过她吗?”弥勒终于转换了话题。

“这种时候他不会让那对姐妹去看守一个小女孩的,我原以为这是你的任务,可既然你在这里。”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他把那孩子交给了琥珀对吗。”

“名义上是人质,但也只是关着而已,这种事他做过很多次的。”

信正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语气。

“他不会对没有价值的人做什么的。”

弥勒终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你见过他凶残的样子,可从来没有过真正不堪入目的时候,对吗?”

“那个叫玲的小姑娘,”他认真的说道。

“只有赢的时候,才会是人质,如果他输了呢,你猜他会做什么?”

“他会让珊瑚的弟弟虐杀掉她,这样犬妖兄弟就会反目成仇,所以他没有用你,因为你永远都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信正良久都没有说话。

“他不会输的。”他笃定地说道。

“然后那个女孩子又会怎样,她被野狼咬死过,如果杀生丸死了,她又能去哪儿?”

“把她救出来,”弥勒用一种无比认真又严肃地语气说道。

“我知道和你无关,可如果我们都活不下来,至少不要波及不相干的人。带她走,托付给你信任的人,让她去个好地方。我想要的就这些。”

信正再没有说什么,片刻后他离开了梦境,周围场景随即坍塌,变回先前的阴森密林。弥勒独自坐在树丛内,四周最后一圈古茶烟幕,艰难地对抗触手。不知道又多了多久,头顶响起隆隆的雷鸣,天空和浓雾被徒手撕开,钢牙拆断捆绑四肢的藤笼,将弥勒提住衣领拽了出来。

弥勒全身被勒的近乎麻木,藤笼很明显被从外面打开过,身边空出躺过的痕迹,角落里丢着一盏烧干的瓷碟,胸口硬邦邦板起一块,信正终究还是将契约留给了他。

“戈薇那边已经有人在路上救了,不用担心。”钢牙撂下一句,随即进入密林另一侧,将珊瑚同样打碎笼子拖出来,除妖师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腰带上绑着一模一样的木契。钢牙还在手忙脚乱地将七宝和云母刨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一副了然的神情。再后来钢牙一只手提着男孩,另一只手扛起昏迷的猫妖,环视一圈后。

“那只臭狗呢?去哪里了?”

一行人四下搜寻,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一条明显用手和利爪徒手撕裂出的通道上。

“他没有用刀,应该不是醒着干的。”

通道被重新长出来的藤条再次堵死,显然带走他的人并不想让后面的人就此追上。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骤然响起悠长的鸣叫,仿佛金属摩擦切割的尖锐声响。

钢牙从头到脚炸了一圈,显然对这个声音极其厌恶。其他人却像是见怪不怪,面色凝重地看着笼罩天空的紫红云团。弥勒熟悉这个声音,每当陶釜吸收供品的时候,这股声音尖利地像是要穿透耳膜直接刻进骨髓里。

“杀生丸还活着。”

“不过坚持不了多久,在那之前,我们得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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