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一段日子以来，刘海宽天天来找肖战，而且往往是从早出现，直到深夜还不消失。王一博知道自己不能说什么，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是自己的——总之一言难尽。可是就算是一再劝慰自己，心里还是控制不了地涩涩难受，堵得慌。特别是看到他们从最初的打情骂俏，发展到后来时不时的肢体接触，看到好友霸占了肖战的整个怀抱，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他就有忍不住发脾气的欲望。可是，他没有权利做这些，他只能忍受，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

那一天，他看到刘海宽一早来了之后，跟他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就进了休息室，关了门，然后许久没有了动静。他开始控制不住地乱想，因为肖战每次在他来上班之后，都会到休息室补眠。他们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王一博眼前的文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最后不得不放弃，坐在那呆呆地出神。

后来他不知怎么地自己就去了茶水室泡了一杯咖啡，在回来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趴到了门后面，然后他就听到了里面紊乱的呼吸，刘海宽极力压制的呻吟，还有褥被、肢体纠缠的声音。那一刻，王一博清晰地听到什么东西碎掉了的声音，他转身，脸色一片青白。

……

刘海宽走的时候，满是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最后又什么也没说。王一博面无表情，连以往硬挤出来的笑容都省了。自从刘海宽与肖战好上之后，两人再也找不到以往共同的感觉。多年的好朋友，似乎也一去不复返了。

为什么会这样，王一博怔怔地想，自从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切都变了。我变得不象我自己，我会嫉妒，会在乎，会因为他的笑而笑，他不开心而不开心，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了我的心。爸爸从小就教育我人心狡诈，不能够完全信任一个人。可是每晚，我都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我不敢想象，如果哪一天他离开了，我还能睡着吗？从来都没有这么依恋一个人、这么想靠着他一辈子。

这天一直到晚上的时候，王一博都忍住没跟肖战说一句话，而肖战也好像在沉思着什么，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两个人到了卧室，肖战直接躺倒在床上，要是在往常，王一博一定会说他的，可是今天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自己去洗澡了。

等到王一博洗完出来，就看见肖战眼神迷离地盯着天花板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很容易沉浸到个人世界里去，偏偏还能牢牢地吸引住他人的目光。王一博甩了甩头，心里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样子，让人怎么恨得起来？

“你，洗完了啊，我帮你擦头发吧。”肖战回过神来，很自然地靠近他，想要抱住他的身子。可是王一博却是条件反射性地一抖，把他推开说：“我自己来，你去洗澡吧。”

“怎么了？”

“没什么你快去洗吧！”王一博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明明告诉自己不要表现出来，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地提高了音量。一想到他的身上都是另一个人的味道，他就不能容许他接近自己。

“你嫌弃我，觉得我脏？”肖战是个相当敏感的人，他立刻就很激动地反问。

这样一来，王一博的心里更不好受了，忍了好久的怒气一下子?发了出来。“脏，这可是你说的，我没有说过。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你要把自己弄脏就不要怪别人嫌弃你！”

盛怒之下，王一博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自己的话，等他说完，却已经收不回了。只见肖战本来很激动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很僵硬地朝王一博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怪我是应该的，我不会再碰你了。”然后他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王一博无声地呐喊，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嫉妒，只是嫉妒他可以拥有你。可是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能木然地看着他的离去。他说，他以后都不会碰他了吗，不会抱着他入睡，不会帮他按酸痛的肩膀，不会用他的体温温暖他，王一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会是怎样的生活？他的怀抱，从此不属于他了，那他要怎样告诉早已经习惯的身体？王一博忽然发现，在肖战面前，他根本不是一个主人，而只是一个随便就被抛弃的玩具。面对着他离弃，他的骄傲根本不值一提。

此刻的王一博忽然觉得好累好累，原来爱上一个人就是这么辛苦，这是自己人生中，头一次这么焦虑彷徨无措，这么酸涩。爱情，不应该是甜蜜的吗？为什么会这么苦涩？是自己太骄傲所以头一次爱上别人，就要跌得头破血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