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日之征结束了,苏棠的生命也结束了。她穿着平素常穿的红衣,挽着经常挽的发髻,眉眼带笑,平和得让人觉得只是睡着了一般。
灵堂沉寂得只能听见风声,那些所有的悲伤与悔恨,全部被隐藏在了无声的流下的泪水之中。
江厌离“怎么回事?糖糖怎么会……”
江厌离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自魏无羡和江澄劝说江枫眠和虞紫鸢带着云梦江氏弟子隐居之后,莲花坞基本就是一个空壳了。外界流传着温氏血洗莲花坞的言论,其实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毕竟温氏的旗帜现在还在莲花坞插着。
江厌离已经很久没有苏棠的消息了,如今射日之征,她身为云梦江氏的嫡女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虽然只是疗伤包扎之类,但也算尽力了。只是江厌离没想到,她会见到苏棠的尸体。
江厌离“阿澄,你和阿羡不是说糖糖灵力全失,所以在很安全的地方吗?”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苏棠已然冰凉的脸颊,江厌离泣不成声。
江厌离“糖糖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说射日之征结束就带她回来的!”
魏无羡“师姐……对不起……”
魏无羡眼眶湿润。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现如今在场的少年哪一个不是泪流满面。
跪在苏棠灵柩前,魏无羡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后悔。
魏无羡“江澄,你说……糖糖死前会不会都以为我们已经背弃她了?”
魏无羡“她会不会觉得我们已经不再需要她了,所以干脆离开我们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匕首,狠狠扎在在场的少年人心上。
晓星尘“魏公子大可放心,糖糖一直相信您是有苦衷的,所以才一定要到不夜天来问个清楚。”
晓星尘与宋岚都见惯了生死,只是现在在这个灵堂里,他们的神色却不如以往那般平静不动声色。
握着拂尘的手在颤抖,有悔,亦有刚刚明白自己心意便要面临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
晓星尘如若我早一点明白……
宋子琛“是我和星尘有负魏公子所托,将她带回了危险之中。”
自责吗?
当然,在场的少年没有一个不自责的。
他们错在还不够理解苏棠此人,也远配不上苏棠对他们的信任;
他们错在只是听了那个人的计划,没有认真商讨一个万全之策;
他们怪自己,为什么没能全心全意地把一切告诉苏棠,让她配合他们演戏;
错在,苏棠明明就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他们却没有一个人顾及她的感受。仅仅一句“为了她”,却忘记了她的心也会痛。
蓝曦臣“糖糖……为什么会自杀?”
蓝曦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蓝曦臣“我不相信以她的个性会自杀,这不可能!”
匆匆忙忙安排好姑苏蓝氏的后续事宜,蓝曦臣在看到苏棠尸体的一瞬间笃定出声。
孟瑶“我也不信!”
和蓝曦臣一起收拾残局的孟瑶一样来晚了一步,他看着哭得几欲昏厥的江厌离,看着低着头红着眼眶的魏无羡和江澄,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薛洋和蓝湛,孟瑶觉得荒谬。
苏亦唐“看来还是有明白人的。”
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苏亦唐面色平静,没有一丝一毫难过的表情。
“嘭——”
被一拳打到脸上,苏亦唐没有躲。他冷冷的眼神直直看着情绪失控的薛洋,语气冷漠。
苏亦唐“我挨这一拳是为了弥补你们的伤心,接下来我会带糖糖离开。”
孟瑶“糖糖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话题是所有人都关心的,甚至包括刚刚赶来的聂怀桑以及一直没有离开的晓星尘和宋岚。
苏亦唐“是天道出手了。”
见众人一头雾水的模样,苏亦唐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苏亦唐“我说过,糖糖需要承担阴铁的怨气与孽障,所以她一旦出现负面情绪,就很容易受到体内阴铁的影响,将这种情绪无限放大。”
晓星尘“原来这段时间来糖糖会时常发呆情绪低落,是因为这个。”
想到近些日子苏棠愈发忧郁的眼神,晓星尘蓦地感到心疼。
苏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无端承受了许多痛苦。
苏亦唐“不错,况且她灵力被我封住,这种情况只会更严重。”
江澄“你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到底是想干什么?”
孟瑶“或许……我们只是你的棋子,一颗让糖糖产生负面情绪的棋子。”
眼见苏亦唐如此冷静沉着的模样,孟瑶原本满是悲痛的大脑终于冷静了下来,想通了许多关窍。
孟瑶“要骗过天道,不应该是糖糖相信我们不再需要她,而是要我们相信糖糖离开了,对不对?”
虽是疑问,却已然带了几分笃定。
蓝忘机“你利用我们……”
蓝湛寒冽的眼光如刀剑一般刺向苏亦唐,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出避尘与他决一死战。
苏亦唐“不错。”
江澄“你……”
三毒已然出鞘架在了苏亦唐的颈间,却被一旁的魏无羡拦住了。
魏无羡“江澄!你杀了他糖糖怎么办?”
这话让江澄瞬间僵住,不敢再近一步。
苏亦唐“十六年,你们十六年后会再见到她。”
聂怀桑“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即使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聂怀桑也大概从几人的对话中猜出了过程,他难得褪下伪装,展露出了自己的强势。
苏亦唐“我话都没说完呢。”
苏亦唐“糖糖回来是有前提的。”
魏无羡“什么前提?”
作为亲生将苏棠推上死路的人,魏无羡最先沉不住气问出口。
苏亦唐“不论你们怎么做,十六年后,我需要世人知道并且相信这么几件事。”
苏亦唐“第一,夷陵老祖魏无羡的名号需得众人皆知。”
魏无羡“可以。”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也不曾想过要如何让世人记住这个名号。
苏亦唐“第二,要让世人相信,薛洋孟瑶已死。”
苏亦唐“第三,金光瑶需要为世人建造一千二百余座瞭望台。”
孟瑶“金光瑶……我明白了。”
孟瑶看着苏棠苍白的脸,心疼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只是看到她苍白无力地躺在这里就已经心痛不已,怎么可能接受她就这么离他而去呢?
薛洋“放心,从此以后,世上再无薛洋。”
不过一个姓名,不要也罢。
苏亦唐“很好,第四件事,十六年后,云梦江氏宗主……江澄。”
江澄“我会成为宗主的。”
眼神带着些许凛冽的杀意,却无法动手。
苏亦唐“这第五件事嘛……我担心有些人可能不答应,毕竟糖糖和他好像也不是很熟。”
眼神瞥向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聂怀桑,意有所指。
聂怀桑“我与糖糖情深义重,你的要求但说无妨。”
聂怀桑皱了皱眉,却又有些无奈。他和糖糖的关系好的很,为什么对方会有这种想法?
(都怪蠢作者没列大纲,脑洞开着开着聂导和苏棠的感情戏就没了。唉,聂导,对不住,你十六年后再谈恋爱吧。)
苏亦唐“痛快,这第五件事,清河聂氏宗主,聂怀桑。”
聂怀桑眉头皱的更紧,连抚头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魏无羡“聂兄……”
见聂怀桑好似犹豫了,魏无羡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却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强迫别人去做。
聂怀桑“好。”
不过稍加思索,聂怀桑就答应了。
苏亦唐眼睛眯了眯,觉得自己的姑娘清白有些危险。
苏亦唐“既然如此,十六年后再见。”
说完消失在众人眼前,包括苏棠的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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