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孕育着黑暗中的罪孽,朦胧的雾气弥漫在这座不老不死的城市中,角落里,背着双肩包的女孩正在站在密密匝匝的榕树下,布满血丝的眼正带着焦虑不安的情绪,左顾右盼。
远处依稀闪烁的白炽光犹如恶魔的双眼,带着欲壑的獠牙,划过她的纤细的脖颈 ,微微颤抖的身体不自觉得伸手去触摸那一寸肌肤,一滴殷红的血已在她指尖处晕染开来,她拧着眉,将颈肩啃咬着她的小虫掸掉。在抬眸时,几部黑厢车已经停靠在黑色的铁艺大门前。
1、2、3、4、5、6..........她此时正努力的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搜寻着他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中,他紧随其后,踏进那片她一度想去用身体来捍卫的领地。
不久后,一条条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她小心翼翼的尾随其后,趁着黑暗迅速闪进去。昏黄的屋院里此时早已空空如也,她朝前面探去,通道的尽头站着两个睇风的男人,令她很难再向前靠近。
当覃踏进洋房的那一刻,脸上带着睥睨一世的笑,一行人除了覃耀心腹,还有基佬、跛辉、姜涛,还有早已变成废人的韩义。
此时,陈伯康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神情还算镇定。不久后他忽然笑出声,眼神有着没落枭雄的困顿,“——覃耀,玩阴谋诡计?拿诈死匡我...你够狠...”他扫一眼跟在后面的人,神情冷淡的哼了一声,“反水狗——呵,真是会咬的犬不发声!”
韩义扯着嘴角说着,“康叔,你当初就该斩死我啊...留着我难道不是要我扑回来咬你的?”
“陈伯康——想不到你有今天吧?你当年出卖我老大,害死我大哥,今天老子就要你死!”此时,林伟杰整整压抑九年的怨恨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抒解。一行人的动静搅醒正在楼上小酣的罗美红,她此时正踏着拖鞋缓缓走下楼,略微隆起的小腹在众人的瞩目下闲得极为突兀。
“姥爷——”
她转身朝这边来,陈伯康用恼怒粉饰着此时难以遏制的慌乱情绪,“——你下来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楼睡觉!”
罗美红察觉到众人来者不善的眼神,像一只只随时有可能扑过来的野兽,将他们撕得粉碎。她欲转身上楼,刚迈开步,冰冷的枪口已抵在她身后。林伟杰此时正对着她颤动的背影笑的阴森,“——想搬救兵?”
陈伯康说,“覃耀,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岂不是有失身份?”
“——你将我老大嫂抛下楼时,有没有心慈手软呢?覃耀此时坐在沙发上端起一颗烟,吸了两口,低沉的嗤笑带着鼻音,夹杂着吐出来的烟雾缭绕在他脸庞,“天公地道、因果循环,如今她也有孕在身.....”
“——覃耀,我警告你别乱来!”深情焦灼的看着与他相对而坐的人,他又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现在还是福合的坐馆,你吃里扒外勾结这群二五仔想上位?发梦!”
覃耀懒得同他浪费精力,抬手示意孙志忠拿过来一叠账簿记录,丢在茶几上。
“康叔,股市亏空...银行大额欠款...假账簿...大量资金转移到澳洲...呵,你吞掉社团几多钱要不要我帮你算?”他冷哼一声,又道,“私人恩怨放一边,这些够送你退休吗?”
忽如其来的骤雨对罗美红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跟陈伯康多年,社团的事多少还懂一些,一入江湖,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想抽身其中如同活活剥掉一层皮,让他退休...就是让他去死啊。
泪眼打湿衣衫,一阵阵疼痛电流般袭击着她的小腹,她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基佬和跛辉站在覃耀身后开始悉数这些年所遭守的不公正对待,讲来讲去只有一句话能入耳,就是陈伯康要下课了!
林伟杰显然失去耐心,“老家伙,要不要我替你到渥太华问候一下大太?”
“——余曼丽!留你一条贱命你敢出卖我!”陈伯康恼此时火中烧,抬手将沉香木制成的茶具打翻在地,漏出一袭苦丁的酸涩弥漫四周。
他任命的点了点头,起身来到罗美红身边,沧桑的手带着无声的慰藉穿过她的长发,停留在她早已决堤的脸颊,“阿红 ——”
此时,覃耀唇齿中发出的啧啧叹息,带着无比的讽刺,“——你倒多情,前脚干掉我便跑去睡苏黎,怎么,怕我死不透?”
“自己的女人都能拿来利用?覃耀,你当真是无力不起早的贱格!”他忽然发笑,笑的豁然开朗。
这时,老K的手提电话里忽然传来某男子极具惊恐的声音,“我讲——我讲!是陈伯康,我老大收他三百万,让他来抢这批货...”
“——你勾结盛兴落白头佬抢自家生意,又怎么讲?”不知何时,枪口已对准陈伯康额头,此时的覃耀眼底是嗜血般的腥红,他与他的宿怨将在今晚一笔清算,“来,问问身后这些兄弟,这一刻起,福合谁话事.......”
“耀哥...!耀哥...!耀哥...!”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将他仅存的理智彻底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