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去远征,你会不会痛恨我没有告诉你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唔……”
稚嫩的童声回荡在只有寥寥几人的街上,那孩童明眸皓齿,眼里仿佛藏进了一池秋水。他手提着一壶酒,迎着月光,背着父母教自己的诗《泊秦淮》。
年幼的孩子并不明白这诗中的意思,只是觉得顺口,轻声的背着,无比轻松。忽而从暗处闪出一抹黑影,捂住那孩子的嘴,抱着孩子到了巷子里。那孩子眼里充满了恐慌,捂着孩子嘴的那人稍稍松开孩子的嘴,那孩子就想喊“救命”
“嘘,阿姜……是我。”
唤为阿姜的孩子听到那深沉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回过头,激动的叫出那人的名字。那人身着着黑色马褂,这衣服耐脏,并不是很考究,他无奈的揉着阿姜的头。
“阿姜,这首诗可不能乱背的。”
要是被那群听的懂的汉奸什么的听到了,阿姜这小脑袋恐怕是保不住了。那人回眸盯着对面那户人家,隔着纱窗可以看见,房内的两个人影若隐若现。
月色入户,房内一名披头散发的人儿穿着旗袍,坐在椅子上,那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渐渐向自己走近的人——小日本从别地调遣来的军官,田中三郎。也许是田中太过于专心看美人,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了那双桃花眼里的情意不达深处。
“皇军,没想到您有这种癖好。”
美人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那嘴里冒出的日文让田中听着很是舒服,软软糯糯的。被称为“皇军”的田中笑的花枝乱颤。他轻轻抚上穿着旗袍的……额,男子的脸。
“今天月色真好,你穿旗袍,美!”
田中伸出大拇指,这人真的美得不可方物。他这么说似乎是希望博得对方一笑,用他那蹩脚的汉语说出来,真的是惹人发笑,身着旗袍的男子果然笑了出来,他用袖子遮住了嘴,那铜铃般的笑声如同悦耳的音乐一般。田中沉迷于其中,没有听出来那是他在冷笑。
“田中君过奖了,我不过只是想为皇军服务的一个人而已……”
那人低下头,脸上渐渐被染上了红晕,看上去甚是动人。他比任何一个女子都漂亮。田中暗思道,他要把他据为己有。田中正想把美人揽入怀中,那美人却主动的搭上他的肩。心里却一阵一阵的犯恶。
“田中君?”
酥酥的声音似乎要把田中带入地狱,享受极乐。不过极乐是没有的,但是地狱……男子眸底一沉,若是田中三郎看到了他现在的目光,恐怕就会放开了吧。片刻,一人破门而入,男子故作害怕的样子躲到了田中身后,田中像安抚小猫一般安抚着他。真恶心,那人忍住了。
“别怕,不过是个土八路。”
田中正准备把武士刀从剑鞘里抽出来。却被身后的人捅了一刀。冰冷的短刀就这么插.入田中的心脏,而那破门而入的人抽出武士刀,从田中的腹部穿透。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田中倒下了,一脸讶异的看着那穿着旗袍的人,那人轻轻勾唇,那不合脚的鞋子踩在田中的脸上,用力的磨了几下,微微抬起头,居高临下的嘲讽道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你嘴里的土八路”
那人满意的看着地上的田中嘴里吐出鲜红的血,待血渐渐爬上了他的布鞋,他才嫌弃的移开。旁边的人甚是不满的看着那人。他把那人过长的头发攥在手里,疼的对方只喊“放过我”
“阿瑾,我不是说了,让我来解决他就可以了。”
身穿着黑色马褂的男子不满的叫到,是了,这穿着旗袍的男子脸颊有些发红的人正是周瑾。而这个穿黑色马褂的人正是孙钰伯。待孙钰伯放开周瑾后,孙钰伯就听到周瑾不满的嘟囔道
“要不是你硬要我穿这身去诱惑这人,我会这么生气吗?我的任务有多艰巨,你知道吗?我几次想打他了。”
“诶,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你以为我想让你受委屈啊。”
孙钰伯看着那张被人称作面若好女的脸,轻轻的咳了一声,他把藏了许久的衣服拿出来,披在周瑾身上,他承认这是在关心周瑾,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看着田中险些亲到周瑾的时候,他就想冲进去,揍那人几拳过过瘾。
“换这身衣服再走吧,免得被笑话了”
孙钰伯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么……漂亮的周瑾才这么说的。
整件事情的起源是在三天前。他们所在的团因为一些原因开集体会议。
“根据张子昭最近寻来的消息,田中三郎要在三天后来到这里,田中三郎的实力不容小视。而且也有日方的重要资料,所以……各位有什么计策吗?”
孙钰伯的远房表弟孙若谋站在桌旁看着四周的人,他们都紧锁着眉头,似乎是一点思路也没有。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从角落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
“听说这田中三郎有龙.阳之癖,不如我们让张子昭去当诱饵,让田中放松警惕。然后抓住他。这就是所谓的美人计了”
周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搪瓷杯,抿了一口茶叶被泡了几次的茶,这茶几乎没有味了。周瑾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扫视了下四周,微微眯上眼,他知道,对于这群没有其他方法的人来说,这个方法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周瑾撸起袖子,露出他那小麦色的皮肤,等待着已经知道结果的判决,然而……
“驳回。”
“噗……咳咳,为什么?孙若谋那可是大好机会诶,你看张子昭,头发那么长,样子也可以……”
周瑾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他惊得站起身子,椅子因为他的动作而往后倒。
“可是周瑾你别忘了,张子昭是情报员,他是负责传递信息的,不是给你们做挡箭牌的,我们这个队伍,不能缺了一个情报员。”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周瑾刚想坐下就听到军中不知道谁说了的一句令他后悔至极的话。
“周瑾你去好了,毕竟你可是除了张子昭之外,唯一的长发呢”
这个提议在军人们开玩笑一般的氛围里全票通过,这叫做什么来着?害人终害己。于是乎,周瑾就这么带着悔恨的心情去执行自己的计划了。
周瑾穿好了孙钰伯递给自己的那件军装,看着那干净的衣服,他满意的点点头,孙钰伯这糙汉子也知道自己讨厌那样脏乱的衣服啊,有点进步。他把旗袍狠狠的摔在地上,便跟着孙钰伯走出了房子,自然走之前那位田中的尸体被埋得好好的。
“阿瑾,如果有一天……”
我去远征,你会不会痛恨我没有告诉你。
孙钰伯突然停下脚步,喉结上下一动,咽下了一口水,他回过头看着周瑾,犹豫了许久,张张嘴并未接着说。周瑾自从参军以来,就经常看到孙钰伯露出这样的神色。那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周瑾皱了皱眉,问道
“你想说什么?”
周瑾看着眼神飘忽的孙钰伯,就听到他说道
“没什么,我知道了。”
周瑾不会想知道,孙钰伯现在在想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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