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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悬尸(七)

时不逢年

警用SUV开到绿茵公园时,门卫恰好出来,他看见警车,先是一怔,然后看着祁年他们下了车。

"警察同志,怎么了嘛?"门卫迎了上来。祁年拿出警证:"请你去一下警局,配合调查。"

门卫慢吞吞地地道:"哦,那我能回去换件衣服吗?"

祁年收起警证:"可以,但是请在五分钟后立刻出 来。"

门卫转身回了警卫室,祁年打了个手势,实习警们立即把警卫室围起来,防止门卫逃跑。

祁年和赵律并肩站在一起,守着门口。

段河在车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分钟后,门卫出来了。现在明明是九月快到十月了,不算很冷,但是门卫却穿着一件大衣,很臃肿。

祁年右眼皮直跳,在门卫伸出右手时,祁年一脚踹开赵律,赵律正发呆,冷不防被踹,直接扑了出去。

赵律摔了一跤,翻过身怒道:"祁小年子!你……"

赵律看见门卫拿着气钉枪对着祁年,摁下开关。

……

一片雪花落了下来,一对情侣在吵架;一个抢劫犯“下山”了,一对母女来接他。

门卫原本姓名没人记得了,记住的只有他的外号,猴子。

猴子出生在农村,和媳妇儿是定的娃娃亲。

长大后,猴子和媳妇儿结婚了,媳妇儿给他生了个女儿,女儿很漂亮。

猴子二十八时,遇见了个人,那人自称有赚大钱的本事,猴子看了一下媳妇儿穿着补丁罗补丁的衣服,看了一下女儿穿着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他同意了,跟那人去赚大钱,给闺女媳妇儿买新衣裳穿,买大房子住。

那人是个逃窜多年的抢劫犯,猴子不知道。

猴子点儿背,第一次抢劫就被警察抓住了。他抢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块,还把人打伤了,中度骨折。

猴子被判了刑,十年零五个月。

猴子“上山”了。

媳妇儿和女儿在村里等他回来,从村口的杏花开到房子后的梅花落,从太阳东升西落到雨雪变换无常,猴子没回来。

一个贫苦的农村妇女,每有闲暇,就在村口坐着,等她的丈夫回来。

一个愚笨的农村女孩,一放学,就在村口陪她的母亲,等她的父亲回来。

十年零五个月后,一通电话打进村里新安的电话,说是请×××的亲人到闫安市公安纳庆分局监狱来接人。

女人知道了,收拾了仅有的几件衣服,带着十二岁的女儿,离开了她从出生就没离开过的村子。

她没出去过,连不知道闫安市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什么纳庆分局了。

她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走。

年轻的女孩和男朋友去了他的农村老家,因为吵架,女孩负气开车离开。

当时正值冬天,雪下的很大,白茫茫的一片,女孩迷路了,想要开回去。

一片雪花落了下来,女孩眨了一下眼,撞死了人。

鲜红色的血妖娆地铺在皑皑白雪上,触目惊心。

女孩驾车逃逸了,误打误撞开上高速公路,被交警拦下,交了一万多,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猴子的铁窗生涯结束了,狱警告诉他,有人要来接他。猴子想到了妻女。

猴子坐在监狱门口,从日升等到日落,他幻想了无数次亲人相见的样子,但是,没有人来。

大雪把他装饰成一尊雪白的雕塑,把他的妻女掩盖在荒野。

警方找到两具尸体。

破旧的,打着补丁的衣服裹着尸体,猴子一下子老了。

十年零五个月的铁窗生涯没压垮他,妻女的死让他老了十岁。

警方称,肇事司机逃逸了,抓不住了。

猴子安葬了妻女,孤身一人,踏着夕阳,离开了。

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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