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高考日,天气炎热,万里无云,偶尔能听见几丝蝉鸣和车笛。考场没有开窗 ,不过因为就三十二个人,所以不算很热。
唐时觉得题还挺简单的,基本上没有她不会的。给她印象最深的,是语文作文。
材料讲的是沙漠里一种羊度过酷暑的方法,让考生自行立意,写一篇作文。唐时当时看着材料走神了,随手在草稿纸上写字,等她回过神,已经快要收卷了,所以作文就匆匆忙忙写了,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写了些什么东西。
等老师收卷时,唐时才抽空看了眼草稿纸。
“仲夏夜的浪漫在荒原绽开,夕阳热烈而光辉灿烂。而我即将远去,要是可以不离开你就好了。在这离别之际,请允许我给你送上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草稿纸被监考老师抽走,唐时手指微动,还是放下了。
是时候说再见了。
高考最后一天。
祁年被市局抓了壮丁,去调查一件入室杀人案,这个时候没法请假,祁年就让闲着没事干的赵律帮他一起接了唐时。
“到时候我请客,去明年酒店。”祁年收拾东西,“别问考得怎么样,听见没有?赵大驴!”
赵律摆手:“听见了,赶紧走吧你。”
曹龙凯不等祁年再说话,捞起他的手机就拽着祁年跑了:“要抓紧时间,黄金破案时间忘了吗?走走走,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蒋队!开车!”
“死者一共五人,一家五口。”祁年单手写笔录,“男主人四十二岁,本地人。女主人三十八岁,本地人。两个男孩,同岁,十五。一个女孩,十岁。”
祁年把本子递给曹龙凯,示意他记录,自己则戴好橡胶手套检查伤口:“伤口……男主人的伤口干脆利落,在咽喉处,长六厘米,深五厘米,误差在一厘米。根据伤口形状以及周围环境推断,凶器是一把斧头。其余死者死前表情惊恐,肌肉痉挛,应该是在男主人死后惊醒被杀。女孩身上没有性侵痕迹,初步判断不是奸杀。一名男孩身上有刀伤在后背,长十厘米,深七厘米,为失血过多死亡……”
曹龙凯叹为观止,字写的像鬼画符。
蒋队倚在一边,道:“勘察人员说没有财物损失,监控坏了,人为。”
“排除抢劫、盗窃、自杀、奸杀……就是仇杀和,”祁年顿了顿,“随机杀人。”
最后一种是他们谁也不愿看到的。
蒋队抿唇,拍了拍祁年的肩:“行了,让技侦先查着。他们高考是不是要考完了?你要不要打个电话?”
祁年摘下手套丢进空着的证物袋,拿着手机出去打给赵律:“驴子,怎么样?”
赵律焦急道:“我正想打给你呢!我没找到唐时!她不知道去了哪里!”
祁年皱眉,干脆果断地挂了电话,立即打给唐时。
唐时拖着行李箱,面无表情地看着来接她的司机。
司机看样子不是亚洲人,像是欧美人,一口中文倒是挺溜的:“唐小姐,请上车吧。”
唐时粗暴地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上了车。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不用想也知道,是祁年给她打的电话和发的消息。唐时把脸埋进掌心,过了很久,忍不住回头看,却什么也看不见,防窥膜连里面也看不见外面。
唐时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关机。
再见了,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