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雨柔处回来后,元夕心情畅快,和式微两人回了未央宫。
入秋的天气很凉,但是一进内殿便觉得暖烘烘的,元夕命式微烫了酒,在榻上摆了桌子小酌。
宫人中有个叫冬儿的小婢从前是服侍苏瑾的,略通音律,能弹得几个音。
元夕觉饮酒单调,便取了自己琵琶来给她弹。
那小姑娘一脸怯懦,生怕自己弹的不好,脸羞红的推拒。
元夕道:“也不拘着你弹什么,只拨些曲调来听听,也就是个意思了。”
式微坐在元夕塌下,有些醉酒的样子,看元夕难得有兴致,便在一边起哄:“公主让你弹便弹,又弹的不好又不会罚你,你这么怕做什么。”
那冬儿咬着唇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便壮起胆子,坐下来握住琵琶。
顷刻,便有了小黄莺儿一般的一声声在帘栊中萦绕,唤醒了花前的好梦。
元夕手执着白瓷的酒杯,指甲纤细轻柔,眉毛轻轻泛动,和唱着一首小曲没有到终,拨弄的音调开始听得有些滞涩。
她抬眼一看,冬儿玉葱般的手指,云峰般的秀发,娇软无力,诺大的琵琶沉重的快要从她手上跌下去。
再度着她的小脸,额间已有吃力的汗水,吭哧吭哧的样子越发显的稚嫩可爱。
元夕和式微不觉笑出声来,室内一片旖旎和暖。
几个人折腾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的、七仰八歪的倒在桌子上睡去。
窗户还半开着,月光透着皎洁的白幽幽的洒进来,一阵凉凉的风顺着窗子吹进来。
元夕觉得身上一冷,不觉打了一个寒颤,原本眯着的眼睛一下子清醒了几分,睁了开来。
一眼看过去,女孩们不是靠着椅腿,就是靠着桌案沉睡着,不觉好笑。
元夕进内室拿了几个羔毛毯子一一给每人盖上。
一番动作后,自己又突然觉得睡意全无,便随意的披了个大氅向外走去。
她扶着庭院的栏杆慢慢的走着,夜晚的雾花微泛,吹过她的鬓角,略微觉得有点寒气,不觉拉紧了衣衫。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夜离的望汐阁,守夜的小奴还守在廊下。
见室内仍有光亮,元夕不觉疑惑,便轻拍了拍那小奴问道:“夜统领早已离开,为何此处仍设灯案?”
那小奴原本睡眼惺忪,一见到元夕立马醒过神,跪答元夕:“回公主话,夜统领走前交代的,晚间内室要有烛火相照,借着暖和气儿,庭内的梨树来年便能开的更早些。”
元夕心想着,他走便罢了,连花花草草也要照料妥当,那样细心。
然后便走进了内室,屋内的一应摆设还如她那年来时那般,都没变。
元夕又往里面走了走,来到夜离的书案前,上面摆着一个漆盒很精致的样子。
她便好奇的打开瞧瞧,里面是装着各式各样的蜜饯果子,乍一眼看去,都是她爱吃的,有糖桂花、八珍梅、金丝蜜枣、姜糖片、丁香李雪花应子……
一时间更觉好奇,她随意塞了一颗梅子在嘴里,便问那小奴:“他从不喜这些的,怎么摆了这许多放在这里?”
小奴拱手回答道:“夜统领在时吩咐的,放着蜜饯果子的食盒要摆满,公主喜欢的乳酪茶食要时刻备好,这样公主来时就能立刻吃到。”
元夕的眼睛有些湿润,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着,她突然想到当年夜离的那句:“不知道你要来,所以一直都有。”
他这样细心体贴的为她打理好一切,她当时还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横冲直撞的跑出去,他当时心里一定很难过。
元夕将果核吐出来,盖上蜜饯盒子,对那小奴道:“我今晚走累了,便在此处歇下了。你不必张皇他人知道,明日一早我便再悄悄离开,不会有人知道。”
那小奴也没有十分惊讶,反而显得很稳重内敛,对元夕道:“奴才下去为公主稍事打点,公主就在此处安心歇息。”
说完便默默退了出去,片刻便带着柔软的被衾将塌上的重新更换,又帮元夕燃了一些檀香用于安睡,复拱手道:“奴才就守在廊下,公主有事便唤奴才。”
看元夕没有别的吩咐,刚要转身。
静静地又听到元夕问了一句:“你以前跟着他做事吗?”
那小奴只默默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以前是跟着夜离做什么的,看他并不多话,元夕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元夕躺在夜离睡过的床上,闻着满室的檀香,心中安静,很快便入睡。
次日一早,又趁着天刚擦亮,悄悄折回未央宫。
看着式微她们还未清醒,便又回到自己床上眯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这几日,元夕没有别处可去,天天往顾雨柔那里跑。
顾雨柔倒是也很乐意,不过她还是打趣元夕道:“你这果真是闲的无聊了,有事没事的跑来我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也不闲闷的慌。不如我还是禀了你皇兄给你寻些差使?”
元夕手上正拾弄着给顾雨柔孩子做衣裳的线团,听了顾雨柔的话也不恼,只道:“我这段日子回来反而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整日静静的心里也柔和了很多。”

说完看着手里的丝线,才又想起要狠狠的驳回去:“再者说,我可是为了照顾你和皇兄的孩子才整日里不是忙针线,就是做玩具的。你倒是先说这种没良心的话要把我支出去了!”
说得激愤处,便佯装生气的样子将手中的线团一扔,跑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又上纲上线的道:“你也不用急着打发我出去了,等你平安的将我侄儿产出来之后,你看我还愿意在这里聒噪。”
顾雨柔听着元夕的话,一时哭笑不得,指着元夕给身旁的人道:“你看看她这张嘴,我才说了一句,她就有十句百句的话来回我,可不知日后孩子出来了也和你一样伶牙俐齿可怎么好。”
说完两个人便都放声大笑。
然后元夕看她笑前仰后合的,便默默的又拿起手边的酸梅汤走到顾雨柔身边道:“原本我也是想出去的。可如今你月份越发大了,皇兄又忙,下人们又不细心。索性我就再等一等,等你和孩子都平安了,我便也能安心出去做我的事了,也算不辜负你和皇兄。”
顾雨柔接过酸梅汤,心里暖暖的,对着元夕柔柔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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