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挺难受的。
那一夜我没有做什么好梦。
凌晨零点睡，凌晨一点起，这一个小时做了很多梦。
梦到我一个男子汉被羞辱，还梦到很多的血。
六伯的死讯是早上六点多种从父亲的电话打过来的。
原话：“你六伯都走了，在太平间躺起咯……”
“你赶紧去跟六伯妈打个电话，安慰一下她……”
话语道出的那一刻我是懵的。嘿……这老爸一大早的开什么玩笑话？
直到父亲重复了一遍我才知道，原来开玩笑的是我自己。
我有点累，心是突然麻木了那么一次。
我挂断了父亲的电话，我打通了六伯妈的手机号码。
接电话的不是六伯妈，是她的女儿，我的堂姐。
语音沙哑，谈着谈着，哭腔就那么来了。
原来真的是真的。
我安抚了下，堂姐就挂断了电话。
我想了很久，沾湿了毛巾，让自己冷静一下。
我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前面父亲的电话是突发性心脏梗塞……我觉得很假，今天好似愚人节。
我放好了毛巾，我坐在宿舍的床上，一个词语，魂不守舍。
舍友问我怎么了，我如实回答，六伯走了，一个至亲就那么走了。同学相继对我安抚，可觉得安抚没用，眼泪还是没有止住，血亲的消逝就是那么一瞬间……
因为是军训，没有课程，我想向辅导员请假，对辅导员说出来原因，想看着他最后一面。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无力了，以至于我觉得他们是不是对我开玩笑。
在我软磨硬泡的信息轰炸之下，辅导员还是网开一面，让我去看伯父最后一面。
飞机订的是明早。
时间线回到那凌晨一点，还是想不通，想去给我那伯父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哥打电话，但我嘴笨不会说话，想了好久，就这么熬着……也没有打通电话，只是发了句信息中午到，等我。
凌晨六点被老妈叫醒，那如同狮吼功一般将我吵醒。
稍微收拾了一番，屋外面下起了雨，那被雨淋湿的路显得让人有些心烦。
差不多一家的亲戚都来了，见过面的，没见过面的，我突然感觉有些难受，是不是以后我的父母走后也是这么如此，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
机场的等待时间都没有什么，唯一有趣的是母亲三年左右没有做过飞机了，今天竟表现的像个孩子，原来时间真的那么好混。
还有一些有趣的则是机场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让人赏心悦目，但亲人的离去……终究让人感觉沉重。
还有一个带眼镜的女孩子身着黑丝穿着马丁靴，过安检的时候被要求拖鞋，倒是让我感到新奇。
到了厦门已经是中午12点。
中途也是让人感到气人，有个亲戚乱走……费了好大的劲才汇合。
吃完午饭，整顿收拾，然后等到了下午的3点钟左右，到了灵堂那里。
老实说有个习俗让我感觉很奇怪，那就是我的堂哥和堂姐从灵堂里面出来竟是要一个一个的跪拜，我觉得离谱，这种习俗着实让人不自在。
六伯的遗体还没有摆放至大厅，而有的亲戚连遗体都没有见到就开始哭了。但是遗像高高的摆放竟是打破了我最后一丝的幻想……
我看着堂哥那暗淡无光的眼神，还有姐姐和姐夫在那里一边安置亲戚，一边偷偷的哭泣……我突然觉得不应该啊……为什么？充满了我的内心。
遗体被工作人员搬放到了中心的冰棺机器中，我突然眼泪直流，悲伤的情绪从内心的最深处一下迸发，亲人的逝去就在我的面前，我无能为力，我的血液好似加速了一样，我的鼻涕也跟着流动，我……想起了以往。
从我出生的时候，六伯就有逗着乐我玩。
和堂哥认识的时候是在两岁左右的时候，是一起长大的。
六伯带我如同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记得那会他们还住在两间小平房的时候我就经常跑去那里玩。
六伯是干涂料活路，每次下班都是脏兮兮的，而他看到我来了，就高高兴兴的说“狐捞（这里是四川方言）又来了啊！”情绪是高兴的，而每次我来了，似乎都会拿着好吃的，水果，零食，小玩意……来逗我……
六伯很乐观，在他们家我觉得很舒服，从小时候就这么觉得了，家里很压抑，让人喘不过气，父母有时候感觉过于严厉了，实在是让人感觉有些难受，而每一次难受的时候，我就会跑去他们家的楼下，大声的喊着堂哥的名字叫他开门，有些时候是六伯乐呵呵的迎着，还有的时候是六伯妈大声的回应到哥哥出去玩啦！
记忆有很多，他慈祥的笑容总是让人忘不掉，爱笑的人运气总不会差，可这一次我觉得……他才54岁……匆匆忙忙的……我点着香，三根香的焚烧所散发的气味，刺的我眼睛难受，也疼的厉害。
看着他躺在棺材里，脸是因为化过妆的，帅，看着也似走的安详……可总是让我难受……
六伯给我取的外号有很多……“狐捞”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就是“胖娃儿”和“二娃”……
这里的习俗是香不能断，每一次点香都要去拜三次，然后才可以插入香缸。
就这么得时间过得很快，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或者是那透明盖子上的不平整，让我感觉六伯的尸体一直在眨眼睛……
白菊与黄菊的衬托中，让人依稀觉得他只是累了，困了睡着了……而灵堂的背景音乐让我认清了现实，真的走了……走了……
习俗是每过一个小时就要去烧钱纸，而今天晚上还要为六伯守夜……其实我有点想去握握他的手，可做事的说不行……我只能殷勤的点香来显示我的不满……
姐姐似乎是冷静了那么一下下，然后随后就嚎啕大哭，是啊失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我试着想了想自己，我会崩溃到躺在床上……节点……好似就是这样。
我今天可以说是感觉十分的难受，血亲的离去，带了的不止是精神的折磨。守夜，顾名思义，一个晚上就这么守着，过程我可以简单叙述，一个字，悲。
通宵的一天一夜，困是很困的，可是真的从童年陪伴到我成年的，六伯是这些长辈的其中之一，不亚于父亲的角色。
我的感受是分三个阶段的，第一层阶段半信半疑，第二阶段悲痛万分，第三阶段欲哭无泪。
其实最为难受的是六伯母被亲戚搀扶着来到灵堂的那一刻。
老一辈的爱情是我向往的，不会那么热烈，但也绝不娇羞。一个词语，含蓄。六伯母是悲痛到什么地步？才会从一张本是在我印象里精神饱满的脸此刻变得枯黄？
这后半段是于六伯的头七所写，我压抑的不想打字，也不想去过往，只沉寂在游戏世界之中。可我必须打出来，毕竟这样我不会忘记这一天。
那个夜里时间过得很快，亲戚众人与我都是不断的安慰六伯母，虚弱到气都喘不出……她喃喃自语，喊着堂姐的名字，说六伯吃堂姐煮的鱼好吃，说堂姐为什么还没有来看他。说着六伯的绰号老六，走了怎么办，你为什么这么勤奋，每天早上都要跟我煮蒸蛋……呢喃着，望着六伯那冰冷的尸体，魂不守舍，原来人的眼中真的是存在光的，而六伯母眼中的光慢慢的麻木，发愣，到现在的泪光时不时的泛滥。
而堂姐与姐夫，则是看着六伯母，偷偷的抹着自己的泪，我一个旁观者观望着，其实累的是堂姐与姐夫，堂姐也会哭的稀里哗啦，姐夫则是默默无闻的安排着身边的一切，偶尔会去和姐姐商讨如何安排守夜的人。我打着字是简单，可是做事的他们其实比谁都难吧……
夜深人静，每隔一个小时要取一根香去那炉子里烧纸钱，最后的烧纸钱是在晚上十一点半。而灵堂的香不能断，我会偶尔的去点燃三根跪拜。
在到了凌晨，其实都没怎么休息，疲惫，是占据了内心与身体，我在那个夜里抽了足足有十根左右的烟，这是亲戚长辈散的，烟吧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玩意，抽的时候不会困，坏在伤身。
我不知道我怎么熬过去的，但是真的觉得其实我没有什么，累的是六伯母，姐姐，姐夫和堂哥，还有帮忙的亲戚。
白菊与黄菊加上百合，这些美丽的花瓣散发出的花香并不浓，而是淡淡的芬芳馥郁。
灵堂是很冷的，原因是冰棺加上四五台中央空调，冻的瑟瑟发抖，何况是虚弱的六伯母呢？好在姐姐吩咐我的父亲还有三姨去拿了衣服和毛毯给伯母搭上，看着棺材里的人，安静祥和。六伯母就坐在旁边，跟我们这些安慰她的人说，六伯很帅。确实很帅，我也觉得，毕竟养活一家人的男人，在我儿时陪伴至今的，每一年都会开玩笑的变相塞给我压岁钱的，面对困难总是笑嘻嘻的，老实本分勤劳朴实的……六伯他真的很帅。
我去掉了一些细节，但真正难受的还是看着殡仪车开到门前，然后盖棺材不是直系亲属是不能看的。
六伯母到最后还是那样眼里无光，姐姐到了某个节点还是会忍不住伤心，姐夫也是会在一旁安慰默默守护，堂哥会假装开心，其实相比他们，堂哥心中多的更是承担的决心吧。
头七的今天我跟他打电话，堂哥说他在送外卖，那一刻起……他真的蛮拼的……可……唉……悲伤卷入脑海，我的内心无比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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