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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番1:恐惧之魂(下)

风之最初

(接上文)

自从打消这个念头之后,我开始尝试着适应黑暗。

我的梦里,永远是那么的冰冷空虚。有的,只是让人感到不安的黯淡。浓郁的黑色雾气腾腾,萦绕在周围。连每呼吸一下都感到如此的艰难。黑色,多么沉郁顿挫的颜色。

我这样想着,只能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向前走。

漫无边际的暗黑,总是永远看不到尽头。

其实小的时候的梦境还好,还只是令人稍感到冰冷的黑暗而已。慢慢长大一些,梦境也随之变化。黑暗开始变本加厉地对我凌辱,直到在我十二岁的夜里变为……

有很多很多的孤魂野鬼,找上门来了。十二岁之后的每晚的梦境中,都有一起一起凶杀案在我面前发生。

眼睁睁的看着冰冷的刀剑落下,将好端端的肉体砍成数块。人血像间歇泉一般迸发出来,在半空中怒放出一朵盛大且妖娆的彼岸花。待血花遗落殆尽,显现的就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他们往往残缺不全,总是缺胳膊少腿的被人遗弃在地上。已经被空气腐蚀大半的眼浊还待在撑大得恐怖的眼眶里,他们生前最后一刻所做的姿势极其怪异,像是在渴求着什么东西却不得不被它打败弑杀。

(其实我是在晚上写这篇文章的……凌晨一点多,我写到这一段的时候吓得我裹紧了小被几。我去,太可怕liao……我想睡觉……爸爸妈妈救命啊有人杀人了……)

我迅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二话不说……跑!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变/态,我才不会喜欢看这……被肢解的玩意呢。但是想想就觉得有恐惧感,甚至也留下过后怕

我跑着跑着,漫无目的的跑,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气流从我耳朵发丝间穿过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是很清楚的是,我在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腿,让它一直一直跑下去。我才不管自己跑去哪里了,反正这是梦,反正丢不了,就靠你了我的腿!

一直奔跑到我体力透支,一直在跑下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原地绕圈子,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碰巧回到了刚开始的位置。直到一滴滴的汗水划过精致的脸颊,我才勉强抽出一丝思绪,在混沌的时空中回溯过往。

小的时候。(下面一节整个都是蓝婉辞的苦水,注意穿好防护服。被淋了不怪我)

爸爸几乎不管我和妹妹,甚至妈妈的事情他也甚少过问。爸爸有一个至今为止都未实现的梦想,他仍在不断的作出一些大家都嗤之以鼻的荒唐努力。显然我和妹妹都不怎么看好他,但是爸爸毕竟是爸爸,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直。因此他仍未停歇,他好像可以对负面评价自动屏蔽似的,无论我们怎样疯狂暗示他也无动于衷。

但是……爸爸做出的努力未免荒唐过分了。他只是要寻找传说中所谓的那只蠢龙,他只是为了筹集资金,只是为了集结人手……

就妄想把房子给卖了?!

得,有这样一个父亲我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

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难不成用陆系力量再盖一个?哦对了,我们家根本没有陆系属性的人!睡大街?能不能活过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晚上都不知道!

那时的我,已然是有气有无奈更有一点点的愤怒。真的不是我有意针对,但是一个家庭里的顶梁柱是不是应该停止那些乌七八糟的幻梦?醒醒吧孩子,你的梦不会实现的!

如果我能对他这样大吼出来就好了。

然后还是那个傻子一样的妹妹,总是憨笑着对我说一切都会好的,没事的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之类的话。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严重了好么?她竟然还像一个白痴一样的絮絮叨叨啊絮絮叨叨?竟然还像一个白痴一样的对我憨笑啊憨笑?她竟然敢?

如果我的脾气再暴躁一点的话我已经动武已经要杀人了。

但是那一瞬间,就那个妹妹憨笑的瞬间

我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竟然感觉,现在这个正在傻笑着的妹妹、这个眉眼弯弯的、这个嘴角上扬的傻子妹妹——

好像还挺可爱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

我呸。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当我没说。没说。可爱能当饭吃么?人家举着长刀就要一刀捅穿你了,你这时候撒个娇卖个萌叫老公叫大哥他就会放过你了?别想了。做梦。不可能的。

我妈呢,就不得不多耗费点笔墨来着重写写了。我上辈子好像与她结仇了。

我和妹妹之间,显然她更关注我一些。这一点我和妹妹都感觉得到。

妈妈也有黑历史。最开始首先是叱诧风云的知名人物,到后来又因为滥杀与人结下仇,最后就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不得不抛弃她自己一手打造的一切去重新开始再平庸不过的生活。

这些,是妈妈亲口告诉我的。她只把这些告诉了我,连爸爸都不知道这些事,更别提妹妹了。

而后,妈妈又对我说:

你是妈妈唯一的期望。妈妈的梦就由你来实现。你必须要变得强大起来,变得很强很强,你才有机会赢得胜利。

到那时万物生灵都会对你臣服。

……

妈妈其实是有一个梦的。

她的梦,就是成为天下的女王。这里的女王不是指童话故事里国王的妻子,而是现实世界中整片天空的统治者。

但是,因为从小弑杀成性,久而久之就忘记了原来自己还有一个梦。那时候的她只是想着如何如何的赚钱,不管用什么手段地让自己更富裕一些。

直到她看到了我的降生。与她自己一模一样的棕色头发,突然让她陷入了沉思。在回忆中,终于想起来了她还有一个梦。

——成为世界的女王。

于是,妈妈就把她自己当年一点一滴攒下的疯狂、执着、狂热全都捧了出来,把这些她当年未完成的夙愿全都倾注在了我的身上。所以对于妈妈来说,我降生的意义就是要帮她了解未完成的心愿、未了结的梦。

妈妈几乎执着到疯狂。每当她看着我,她眼里的紫色与较亮的淡紫缓慢糅合,最终定格为明亮梦幻的影,亮得像是要溢出火花来。那狂热到极致的眼眸,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她已经是为人母的成熟女人。

她从没有关心过我自己想做什么。

我存在的意义真的只是帮助妈妈实现梦想

或者说……

我是妈妈的傀儡。妈妈操控着我,我只是一个精神寄托只是一个躯壳。她像操控着个提线木偶般控制着我,让我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妈妈几乎疯狂到可怕。甚至可以说,我只是一个供她使用的工具,一个毫无念想的人工娃娃。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每一天的每一天,我都在妈妈的威逼下,强迫着自己去学武功、学刀法、学水系力量把控与水系法术。其实妈妈的脾气并不是很好。她甚至有点嚣张跋扈。

因此,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得到的不是苦口婆心的劝谏与默祷,是武器无情的鞭打与辱骂。

她好像在发泄。她在用自己的那颗狂躁的心,带动有力的手臂,抡起一条细长的软鞭。一下一下,抽在我那小的可怜的自尊心上。鞭梢最尖锐的部分,总归是能划开我的皮肤,顿时细长如柳枝但尖锐湿疣的鞭,瞬间扩散开来。鲜血,染红了我的长衫。我紧紧抿着嘴唇,坚持着不大喊出声来。

我也不是天生的硬骨头,也不是天生的金刚不坏之身。训练时磨擦出的伤痕加上鞭苔无情鞭打,新伤旧疤叠加,疼痛地难以言喻。只知道的是,在三伏天之际流下的汗水,浸入破开的伤口处,总会激起一阵阵的难过。

有的,只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我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不是没有想过用刀砍断妈妈的鞭子。但是每当我想这样做的时候,我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妈妈的眼眸。深邃的黑紫,饱涵殷切的渴望。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让人愈发沉迷。

那时候我就会想,我是妈妈的未来。妈妈的期望就在我手中。若是没有很好的做到妈妈的要求,那岂不是辜负了她么?她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打一下又有什么?

但是,不管怎么说,不管我怎么大发慈悲地去宽恕妈妈的罪行……

我的伤依然只增不减。

多的,只能是自己默默舔舐的心酸。

偶尔爸爸也会来劝阻妈妈,但从没有收获过什么。也许爸爸根本劝阻不了,我想他应该也意识到了。久而久之,爸爸就放任自流,任妈妈鞭苔我。他明白了他自己劝不动,只能默不作声地待在一旁,等妈妈走远之后帮我处理伤口。

青绿的药膏涂抹在血液凝固的伤痕上,格外狰狞。途中我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我在心里烦恼妈妈的狂躁和奚落爸爸的无能。最终我的思绪被疼痛完完全全凌迟了,一点疤痕都不剩。真的好疼好疼。疼得无法入睡,夜里只能轻轻触碰着伤痛,顺带寻求自我安慰。

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事情,那个傻子妹妹居然毫不知情。她也许是被爸妈和……我,保护地太好了吧

妹妹每天,平平常常的学习占星术,学习格斗术,学习她这个年龄应该掌握的一切

她却不知道我遭受的痛苦不堪。我也想不明白,明明同在屋檐下,为什么妹妹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或许是爸妈截断了信息,或许是我自己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要掩藏起来什么。

总而言之,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那么无忧无虑,我每每见到她,都会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就像她手心里捧着的轮光法阵,闪烁着忧伤的晶光荧光。就像她那本古老的典籍,四角的流环扣,闪烁着忧伤的金色流光。淡淡的,却总是让我那么难受。

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我与生俱来的感应能力么。

妹妹总是让我那么羡慕,我就想如果我能变成她该多好。无忧无虑的样子,随风飘扬的长发,衣袖下不用藏着可怖伤疤。

我不知道爸爸对妈妈有没有说些什么。不过妈妈对我的态度莫名的好了一点点。虽然只有那么点,但却让我感激不尽。仍然是新伤旧痕叠加,仍然是狰狞的疤痕。

多的,只是暗自偷喜的欢乐。

也许爸爸并不算是一无是处。我从心底,开始第一次对爸爸有了好感。

但是……

我这样活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这些都无从得知。

从妈妈第一次对我说出她自己殷切的期望时,从爸爸第一次对我说出自己所要做的努力时。或者说我从一生下来接受大家那么殷切的期望时……

我的心里,就莫名的开始恐惧。

我怕妈妈会打我,我害怕疼痛。我怕爸爸会不惜一切筹集资金,我害怕贫穷。我怕妹妹永远都不知道,我怕她永远活在家人的保护伞下,我同样害怕妹妹的无知。

最恐惧的,是那些一直以来缠着我的梦魇

所以说,我活在恐惧之下。我能做的,就是拼命逃避,逃避那些末世梦魇的追杀。

对不起,我一直在逃避。

对不起,我做不到勇敢。

对不起,我很累很累。

因为想要逃避,所以我选择了“以肉痛抚平心痛”。我选择去打擂台,选择去到那些分分秒秒就会丧命的地方去厮杀。希望多流一点点的血,这样我的心相对的就会少痛一点点。

但是……

无论如何,

我的魂魄里,

都被恐惧填充。

这就是我的“恐惧之魂”。

—番:恐惧之魂end—

知音落(作者)嗨呀,终于码完了

知音落(作者)期待下一章节吧

知音落(作者)谢谢大家能够有耐心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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