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慕凰

嗒嗒……嗒嗒……

午后的空气即潮湿又闷热，即使下了一点雨，也同样让人烦躁。

我收起了伞，抖了抖上面的雨水。

“小姐，我们这样偷偷跑出去，不会被老爷发现吗？”丫鬟小辰跟着我一起蹑手蹑脚地溜进白府。

我示意她小声点说话，随即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向她说到：“放心，不会有事，爹只是担心我而已，被发现的话，顶多就是说我两句，再说了……”

“白慕凰！”

完了完了，听这声音的大小和腔调，估计我爹怕是动怒了。

身边的小辰被吓了一激灵，连忙拉住了我。

冷静，冷静，我随手拍了拍小辰，然后缓缓转过身去。

果然是我爹……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呢。

“跟我到大堂来!”爹丢下这句话后便向大堂走去。

我和小辰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路上我还闻到了白槐花的香气，看来府里的槐花开了呢，等会儿爹骂完我之后，我一定要去摘些来，让小辰给我做槐花糕吃……

“小姐!小姐!”小辰焦急地摇着我的手。见我回过神来，便悄声说：“老爷叫你好几遍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交椅上的爹，他平日里就有点翘的胡子，生起气来，似乎更翘了。

“出去干嘛了。”听声音便知道，爹压着怒气。

我不自觉地卷着衣角，吞吞吐吐地说：“我去……看我娘了……”

“你娘，故去十七年了吧。”爹先前的怒气已全然不在，语气也变得轻和起来。

我垂下眼帘，低声说：“原来爹还记得今天是我娘的祭日啊，我娘生下我便走了，从此以后我的每个生辰都是我娘的忌日，所以，我去看看我娘有什么不好？”

原本坐着的爹，突然走过来，又急又无奈地说：“你什么时候去不好？偏偏这时候？你让那些来参加寿宴的宾客怎么想？”

呵，什么寿宴，不过都是为了与白府攀上关系的肤浅之辈罢了。

“用过寿宴之后还要被拉着到处问好，他们也都全问些我婚配的事情，不是赵家儿子，就是李家孙子的，这哪是寿宴，根本就是相亲大会！”

我其实不想这样子对爹说话的，只是这些年来，他一点都没有提起过娘，也没派人清理过娘的坟……娘的坟上，都长了一些青草。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拉着小辰就往外走，“你们的政治交易，我就不参加了。”

后来，爹是怎么处理那些宾客的，我也不清楚了，只知道爹拦下好几个想要说亲的媒人。

我坐在荷花亭里，出神。雨后的荷花亭有了些许雾气，倒也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哎呀，小姐，不要不开心了，快吃块槐花糕。”家贵将小辰做好的槐花糕放到我面前。

家贵是从我打小记事以来，就在府里的，年纪比我长不了几岁，是跟着他的爹娘一起来我们府里做事的，平时干活麻溜，人也机灵，爹也很喜欢让他去做点查账，采办之类的大事。

我捻起一块槐花糕，漫不经心地放进嘴里。

虽然我现在很郁闷，也很生气，但是，不得不说，小辰做的槐花糕是越来越好吃了。

“小姐，”小辰从后花园抱来一个大花瓶，里面插着又白又香的白槐花，“看，小辰给你摘了最漂亮的槐花来。”

哎，看来，还是只有我身边的人，知道我的喜好啊。

家贵神神秘秘地凑近来，卖关子地说：“小姐，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名字里面为什么有凰字吗？”

我当然想知道!毕竟凤，凰，龙，这些字眼，是与皇家相应的，一般人可不敢随意取这些名字。

我拍了拍旁边的石凳，一本正经地说：“来，别紧张，你坐下说。”并招呼一旁摆弄花瓶的小辰也坐下。

“我是听我爹提起的，当年，小姐出生的那天晚上，老爷便请来了起字先生(专门给达官贵人的子女起字的人)，那先生一见到刚出生的小姐，便告诉了老爷说，小姐的命脉呈凰势，所以名字里，必带有凰字，但这凰，可是代表着凤凰啊，老爷不敢直接起名，就派了我爹去宫中面见圣上，如若圣上应允了，老爷还让圣上为小姐起个名字呢，我爹说，陛下当时思考了良久，便应允了，还为小姐起了名，叫白慕凰。”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我名字的由来。

家贵接着说：“当时怡妃娘娘也在一旁，她却跟陛下说‘白家这是向陛下讨要名分了’……”

“不可能!一个名字而已，怎么就变成讨要名分了。”我听到这儿，忍不住打断说。

小辰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对我说：“怡妃娘娘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这凰可是十分尊贵的，因为，当今皇后娘娘的名讳里，就有一个凤字呢。”

家贵很惊讶，问小辰：“你怎么知道皇后娘娘名讳？很少有人知道啊!”

“没有啦，我前几天给大堂前的花剪枝时，不小心听到老爷在给谁人说皇后娘娘，这才知道了……小姐，先进屋吧，眼看着快要入夏了，蚊虫可多了。”小辰站起来，抱着花瓶准备走了。

“喔，好，不过这命脉呈凰势是什么意思啊。”我一边站起来一边去端那盘槐花糕。

家贵连忙端了过去，说了句：“我来端吧，小姐。”

已走远的小辰高声说到：“也许未来的小姐要做皇后呢，跟皇后娘娘的命运一样呢!”

什么？皇后？不敢想不敢想。

“小辰，以后不许这样说了，不怕别人听去笑话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