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告白

宁宁醒来时，保健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夕阳将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她试着动了动手腕——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透明。

"太好了，果然是错觉..."她松了口气，正准备下床，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啊，八寻同学醒了？"土笼老师抱着一摞古籍走了进来，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老师。"宁宁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裙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土笼老师将古籍放在床头柜上，推了推眼镜："整整一天。花子君守了你一整晚，刚刚才离开。"

"花子君他..."宁宁心头一暖，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土笼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从古籍中抽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八寻同学，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宁宁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土笼老师也知道那个池塘的事？

"没、没有啊..."她心虚地移开视线。

土笼老师叹了口气，翻开书页指向一幅插图——一个少女半身浸在水中，下半身已经变成了鱼尾，图案旁边写着古老的文字。

"人鱼诅咒，"土笼老师的声音低沉，"接触过人鱼沼的人，会慢慢变成非人之物。先是身体透明化，然后是记忆消失，最后..."

"最后怎样？"宁宁声音发颤。

"最后会变成泡沫，永远消失。"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口传来。花子君倒挂在窗框上，帽子都快掉下来了，"呀吼~八寻醒啦？"

"花子君！"宁宁又惊又喜，随即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会变成泡沫？"

花子君轻盈地翻进房间，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骗你的啦~八寻真好骗。"

但宁宁没有错过他与土笼老师交换的那个凝重眼神。

"土笼老师，能让我和八寻单独谈谈吗？"花子君难得用了敬语。

土笼老师点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花子君，那本书第147页可能有你要找的东西。"

等土笼老师离开后，花子君一屁股坐在宁宁床边，随手拿起那本古籍翻看。

"花子君，"宁宁鼓起勇气问道，"我真的被诅咒了吗？"

花子君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嗯。"

"会...死吗？"

"有我在，不会的。"他合上书，突然伸手揉了揉宁宁的头发，"别摆出那种表情嘛，笑一笑比较适合八寻。"

宁宁拍开他的手，眼眶却红了："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如果我真的要死了，至少告诉我实话啊！"

花子君的笑容僵在脸上。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虚幻得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

"...好吧。"他轻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他打了个响指，下一秒，两人已经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旧校舍教室里。夕阳将整个教室染成金色，尘埃在光束中缓缓飘浮。

花子君坐在讲台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宁宁犹豫了一下，坐了上去。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整个校园，美得让人心碎。

"人鱼诅咒，"花子君望着远方，声音异常平静，"是七大不可思议中最危险的一个。不是因为它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它针对的是'人心'。"

他转向宁宁："所有向人鱼沼许愿的人，都会慢慢变成非人之物。愿望越强烈，变化越快。"

宁宁低下头："我只是...许了个很普通的愿望啊..."

"是什么？"花子君突然问，"你当时许了什么愿？"

宁宁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这个..."

"告诉我，八寻。"花子君难得严肃，"这很重要。诅咒的内容与愿望直接相关。"

宁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大声道："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也能喜欢我！就这样！"

教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宁宁偷偷睁开一只眼，发现花子君正愣愣地看着她，耳尖竟然有点发红。

"呃...那个...是谁？"花子君挠了挠脸，视线飘忽。

宁宁鼓起腮帮子："现在问这个干嘛！重点不是诅咒吗！"

"啊，对。"花子君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咳咳...根据你的愿望内容，诅咒会以'存在消失'的形式体现。也就是说..."

"我会慢慢变得透明，然后彻底消失？"宁宁小声接话。

花子君点点头："但别担心，我已经有头绪了。土笼老师的书里提到了破解方法..."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宁宁突然抱住了他。少女的身体微微发抖，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八寻？"

"就一会儿..."宁宁的声音闷闷的，"我其实...很害怕。"

花子君僵在原地，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的背上。

"笨蛋，有我在呢。"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两人都没注意到，教室后门的缝隙处，一个相机镜头正悄悄对准他们。

"咔嚓"。

源光看着相机屏幕上显示的画面——花子君抱着宁宁，表情温柔得不像传闻中那个可怕的怪异。更奇怪的是，照片角落里，有一团模糊的、像是长发又像是水草的黑影。

"这到底..."源光皱起眉头，正准备再拍一张，突然被人从后面拎住了衣领。

"小光，偷拍可不是好习惯。"源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哥、哥哥！"源光慌忙收起相机，"我只是...在调查七大不可思议！"

源辉看了眼紧闭的教室门，压低声音："离花子君远点。还有那个女孩...她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劲。"

"八寻同学怎么了？"源光警觉地问。

源辉没有回答，只是拽着他离开："最近学校里有几起学生昏倒事件，症状都类似——短暂昏迷，醒来后记忆模糊。土笼老师认为可能与七大不可思议有关。"

源光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教室的方向："那八寻同学她..."

"她已经被标记了。"源辉的声音冷峻，"如果情况恶化，我只能按规矩处理。"

源光心头一震。他太清楚哥哥所谓的"处理"是什么意思了。

教室内，花子君突然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门口。

"怎么了？"宁宁疑惑地问。

"没什么。"花子君收回视线，重新挂上笑容，"八寻，从今天开始，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诅咒解除前，不能单独行动，明白吗？"

宁宁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啊，但我明天有园艺社的活动..."

"我陪你去。"

"还有家政课..."

"我就在教室外面。"

"那...上厕所呢？"

花子君坏笑着凑近："需要我帮忙吗？"

"变态！"宁宁红着脸一拳打过去，却被他轻松躲开。

两人笑闹间，夕阳渐渐西沉。宁宁望着花子君被余晖勾勒的侧脸，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如果...如果真的会消失，她最舍不得的，大概就是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怪异少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