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时出声，却又在把话卡在第一个字之后怔在原地，金灿惜低头看向他手中的酒，而朴智旻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没有起身。

“要不要喝一点？”

带有凉气的啤酒贴近微红的脸庞，驱散着眼中的酸意，手指翘起环扣轻轻一提，一缕白烟从中冒出。

两个人背靠栏杆感受着风与暖阳，默默地送着啤酒，金灿惜怎么能不知道，逝者如斯，未能复往，可时间不予纷说的带人离开，也不容置否的送人入世，为什么不照顾一下生者的感受呢。

“我之前，读过一首诗，”金灿惜转过身直视着西落的太阳，“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三岁。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喝尽的啤酒罐在手中变形而后丢弃在一边，伴着清脆的落地声，金灿惜淡淡的开口:“你说，美好的事，是不是都很脆弱？美好的人……”

朴智旻抿着酒，想了许久，直到金灿惜的视线从太阳上离开，抢走他手中快要喝光的酒才说:“世间万物都是脆弱易散的，可正是因为脆弱和分别所以才会有勇气的存在和重聚的那一天。”

“……”金灿惜不说话，继续安静的喝酒，看着朴智旻示意他把话说完。

“皎月星辰，鲸鲨深海，苍穹霞光，带着能够支撑彼此存在下去的勇气，去期待每一次的遇见。”

“是么……”金灿惜苦涩的笑了笑，空瘪的易拉罐被丢弃，被穿进阳台的风按在地上拖着走，划出刺耳的声音，“你不明白，金硕珍对于我的意义，没有他，我也活不到今天，没有他，我的人生或许会暂停在那个除夕夜，所谓的勇气，盔甲，都是他给我的。”

“那从现在开始，灿惜的勇气要灿惜自己给自己。”

“我自己？那你呢？朴智旻，支撑你努力活到现在的勇气，又是谁给你的？”

“也是你，为了遇见你。”

朴智旻扳过她的肩膀，脸上是无比认真的神情:“你可以成为你自己的盔甲，好好活下去，为他，也为你自己。”

“我能……抱抱你吗？”金灿惜哽咽着把头贴在他的肩膀，像极了受伤的小鹿，眼睛像是坏掉的水头龙，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咸涩了脚下的瓷砖，也扯疼了少年的心扉。

“不哭不哭，灿惜乖。”

朴智旻轻轻的环住她，把她带到床边，怀里的人突然变成了一块年糕，搂着自己的脖子不肯松手。

“灿惜，别闹了，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闹！”

“你这是喝醉了呀。”朴智旻一时有些头疼，之前金硕珍带她回来只听他吐槽她的酒量差，没想到居然这么差，“灿惜啊，你松手好不好？”

“不好！”醉酒的金灿惜撒足了娇，不论面前的人怎么哄说都是一副势必抱紧不松手的样子，瘪瘪嘴眼里是化不开的委屈“你是不是要走了？”

说罢金灿惜发觉手腕上的力度松了几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力一扯，把床边的人拉到床上。

“就这样陪着我，好吗？”

朴智旻也停止了挣扎，俯在金灿惜的上方，定定的看着她，半响，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叹:“你知道我是谁吗？”

橘黄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勾出完美的下颚线，光影交错，一时间竟让人分辨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嗯？说话，知道我是谁吗？”

仿佛怕身下的人听不清，两手撑在她的两侧，慢慢的往下靠近，直到听见彼此细微的呼吸声才肯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