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的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半个月时间,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几位老医修进出。
都是妙手神医,奈何却独独治不了这金丹消散。
上回几家仙首找上门之后,魏无羡道是消停了几日,听蓝思追说,这两日又不见他踪影。
给蓝曦臣切过脉后,凤亭曜将暖炉放到他怀里。他如今这副身子不比从前,自从天凉,他便很少下床,这暖炉也不曾离手。
“忘机……近况如何?”蓝曦臣拥着被子靠坐在床头,自从蓝湛受伤,他的心思便未曾有一刻轻松过。
凤亭曜起身走到侧方椅子上落座,斟了杯热茶捏在手上,却未应他。
蓝湛的金丹是在同魔兽/交手时突然消散,自然伤的不轻,闻听静室那边的动静,两日前方才转醒过来。
若要复原,只怕得到明年回春之时。
“景仪刚刚遭此大祸,未曾想,忘机竟也……”
声音低沉,身子微微偏向右侧。不过十数日光景,他清瘦了许多,侧脸看过去,越发轮廓分明。
凤亭曜看着杯中的白水,淡淡道:“无法改变之事,何必挂怀?”
蓝曦臣不答。
他比谁都清楚,蓝湛此番有失于蓝氏而言意味着什么。
“叔父这几日都未曾来过,想必……”他似忽然想到什么,说到此处竟戛然噤声了。
凤亭曜看着正对着的窗外,外面雪下的很大,白茫茫一片。
室内寂然,良久,蓝曦臣又才道:“可……去探过叔父?”
“为泽芜君治伤是我的事,其他事,与我无关。”
蓝曦臣微怔,竟半天没有答话。
“你若挂心,待你痊愈之后,自去探望。”
“痊……愈?”蓝曦臣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这两个字。
“我认识一人,手上有几分医术,为你治伤,想来绰绰有余。这几日雪重,他不便前来,待天气好些,便前来为你诊治。”
“……”半晌,蓝曦臣才缓缓开口,“你,不必为我如此费心……我这伤,痊愈与否,其实都无关紧要……”
“你如此想?”
“……”蓝曦臣没应声。
凤亭曜又如何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
“天地广博,锦绣山川何止万千?你不该囿于此处。”
蓝曦臣微垂着头,毫无动静。
困他的何曾是这方寸?
无非都是自己画地为牢罢了。
见他没应,凤亭曜起身往外去:“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
“明……明昭……”蓝曦臣开口叫住他,“是否待我痊愈了,你便要离开?”
“恩。”之于明昭,事毕,自然没有多留的道理。
“那,你可想过,日后长留于此?”
“……”
“我是说,你医术甚好,以后可在蓝氏行走,不必……归山。”
“不必。”未曾多虑,几乎是脱口而出。
蓝曦臣没想到他会回答的如此干脆,顿了一下,又才道:“你勿要觉得拘束,自从魏公子来了此处,蓝氏风气活泼了不少。你若留下,与他……定然合得来。”
没应。
蓝曦臣等了片刻,又道:
“那,若是叔父留你在蓝氏,蓝氏子弟,不分嫡庶,门下修士,无论内外,均执子第之礼,礼为上宾,你,可愿留在此处?”
凤亭曜看向他:“区区一个医修,也值得蓝氏这般阵仗?”
“既然留你,自是要周到些。若是叔父来做这件事,必然比曦臣更加周全。”
凤亭曜道:“于医修而言,还是归山为好。尚未出师,岂有私为他人座上宾的道理?”
蓝曦臣没再追问,只轻应了一句:“明昭所言极是。”
凤亭曜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