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
所幸，那段时间，他的琴音，他都听过。
可惜，从前他从未发现，他竟是那般擅琴，自己还自命不凡的要授他琴技。
凤亭曜并未注意到他的情绪，只将他手上的银针取下来。
“你替我治伤？”
“恩。”
他的医术极好，从前，他就是知道的。
可他堪称举世无双的医术，终究解不了自己身上的蛇毒，也终究医不了这世上的人心。
“恢复的很好，不日便可痊愈。”屠白那段时间拿灵药替他将养，效果的确不错。
他的声音落在他的耳里，冷冷淡淡，就像他指尖的温度。
他知道他不会骗他，从前，他总不信。
可如今，他宁愿他在骗他。
凤亭曜伸手覆到他眼睛上，他的手掌极大，几乎盖住他大半张脸。
蓝曦臣静静的躺在椅子上，他能清楚的嗅到他手上一如往昔的清冽气息。他忽然觉得眼睛发酸，还不待他调整，一双眼睛似是被什么裹住一般，暖意烘烘，每个毛孔都异常通透，异常舒服。
过了半晌，他正欲开口，那只手却从他眼上离开，接着嘴里被喂了一粒药:“明日，白绫便可拆下。”
“明日？”他不怀疑，可他仍然诧异。
“恩。”
凤亭曜也不想这么仓促，可他若再这般躺着，只恐他一个不留神，金丹便被人剜了。再说，他这副身子，也不是拿给其他人随意糟践。
应了一声，他又补充道，“续脉也不难，只是你躺了许久，身体还需适应。多则四五日才能正常行走。”
“四五日？”他既有些莫名期待，却也有些莫名失落。
这就是他口中的不日便可痊愈。
他还以为，没有三年五载，也得一年半载。
“……凤……先生……”
他一点也不习惯这般唤他。
既陌生又客气，无形之中似乎就在他们之间画了条分界线。
“你，为何替我治伤？”
凤亭曜没答，起身离去:“好生休息。”
蓝曦臣原以为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凤亭曜。没想到，却是蓝景仪过来替他拆白绫。
重见光明的感觉的确好，可心头总是有几分失落。
接下来几日，蓝景仪每日都过来替他疏通经脉，活络筋骨。
“凤先生这几日为何没来？”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个人。
目不能视之时，尚且还没有这般迫切的希望。可他越是迫切，那个人却越是迟迟不肯出现，像是刻意躲他一般。
“思追在山下遇险，魏前辈不在，凤先生下山去寻思追了。”
闻言，蓝曦臣无奈道:“他一琴艺先生，来了蓝氏，既要做医修还要当修士，下山奔波。这本不该是他的事情。”
“泽芜君……”
“很多事情，初始未觉得有什么，可时日一长，我们便心安理得的觉得理所应当了。殊不知，从来没有哪件事情是他的义务，也没有哪个人应该成为他的负担。”
蓝景仪看看他，嗫嚅道:“泽芜君，是……是景仪请求凤先生下山寻回思追。魏前辈不在，我收到思追的求救信号，所以……所以……”
蓝曦臣抬眼看向他:“既是蓝氏的事情，以后还是让蓝氏弟子去做吧。”
“是。”蓝景仪应着，继而又问了句，“凤先生不也是咱们蓝氏之人么？”
“……”蓝曦臣无言以对。
他自是抱有这般希望。
可他只恐，那个人，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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