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事件

沈砚秋觉得脊背一阵冰冷，像是被一条蛇紧紧包裹起来一般，有些呼吸困难了，汗水也早就已经浸透了薄衫，黏糊糊地粘在了后背上。

“那么，你的意思是……”沈砚秋喉结微动，说话间的语气也沾上了一点点紧张腔调。

苏清野缓缓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砚秋，他纤细的指尖夹着一枚小巧的齿轮，手腕轻轻一扬，那枚沾染着汽油味的轻巧齿轮就顺着优美的抛物线来到了沈砚秋的眼前。

“这个，你肯定见过吧。”

看清齿轮的一瞬间，沈砚秋的瞳孔猛然骤缩，那种刻入骨髓，久久不能散去的熟悉感像潮水一般瞬间将他淹没，见过，怎么可能没见过。

“看到你这幅样子我就知道你很熟悉它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苏清野显然看透了沈砚秋的心思，漫不经心地继续解释，“其实机械乐园的副本，我也早就去过一次了。”

男人的话瞬间将沈砚秋飘散的思绪吸引了回来，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齿轮，感受到齿轮冰凉的触感时，他又攥得更紧了一些，力气很大，连指节都有些泛白。

“作为老玩家，你知道的一定要比我多很多，告诉我。”

虽然他的心里极度紧张，甚至可以说得上害怕了，但是至少要在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那么慌乱。

看着沈砚秋的眸子，苏清野没有多说什么，“既然这样，我们做个交易。”

交易……听闻他说的这两个字，沈砚秋很难不起疑心，是的，世界上哪里有平等的交易呢。

“你要换什么，我总归是要看看合不合理的。”

“呵，合理……”男人轻笑一声，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似乎已经认定了眼前的人会和自己统一战线，他上前一步按住沈砚秋紧绷的右手，表情凝重。

“你可没有和我商量的余地，我也不妨告诉你，这场诡异的副本游戏，确实有一个幕后主使，你可以猜猜看，是你先自己一步步查明真相，还是先死在某个不知名诡异副本里面。”

他沈砚秋不是被吓大的，男人说得似乎有些过于严重了，况且这么漏洞百出的话，他很难相信。

“你倒是知道很多我不懂的东西，惊蛰，而且……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沈砚秋的质疑，苏清野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佩服他的毅力了。

“我和你坦白吧，我呢，是‘初批次玩家’参与副本游戏的，副本游戏一直不间断，我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男人起身坐到了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桌面，敲击声在安静的办公室格外的清晰。

“副本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人为操控，系统只是一个幌子，以它为首的一批人在找什么东西，现在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但是你作为新人竟然能触发并且打通机械乐园的特别章，我觉得你也许很有用处。”

什么叫也许很有用处，说白了就是想借此机会再调查一番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说得这样好听。

“你说你也参与过机械乐园，那么我想问一下你经历了什么呢？”

面对沈砚秋的询问，苏清野没有着急回答他，而是慢悠悠地打开了沈砚秋办公桌上的笔记本开始翻看。

“苏清野，你不要太过分了。”沈砚秋抬头注意到男人的动作，翻身从床上跑了下来一把夺过自己的笔记本。

大概是因为动作太大，那页纸片划过了苏清野的手指，留下一道细长的口子，几滴血溅到了纸上。

“呵，你看你又急。”苏清野无所谓地撇了他一眼，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机械乐园是我们当时评定玩家资质的单人副本，从没有人……等等，还真有一个人出发了特别章节。”

苏清野的话突然拐了一个弯，绕得沈砚秋有些茫然，“也就是说，有人和我一样打出过特别章节，那后来呢？”

“消失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有千斤重，重重地砸在了沈砚秋的心里面，他没有用生或死这样绝对的字眼，而是很平静地消失了，这三个字更像是一种无奈。

“你的话……是我现在想的那个意思吗？”沈砚秋结结巴巴地询问道。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猜得不错，消失了，像人间蒸发了一眼，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一点点也没有吗，他没有和其他人经历过副本吗？”

苏清野点了一点头，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有档案，没有记录 甚至人们也忘记了他的名字。”

听到这话，沈砚秋僵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那你呢，又是怎么知道的？”

“初代玩家听故事听来的，我倒是了解不少规则怪谈，就比如他们常说的一句，消失……其实是最好的伏笔。”

想到机械乐园里面的种种疑虑，还有现在苏清野说的话，沈砚秋越发觉得如今的他们似乎越陷越深，已经……

回不去了。

沈砚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本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有一个猜测。”苏清野注意到沈砚秋的心情，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指尖，方才的口子已经不再渗血，而是留下来一条淡淡的红痕，“存在过，就一定会有痕迹，只是没有被发现，这种状况其实被系统认定为了问题事件。”

问题事件……就像是类似于卡bug一样嘛，沈砚秋这样想着，“所以你猜测，我是问题事件，我是这场游戏的一个错误程序或者什么bug吗？”

苏清野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猜测，“对的，你可以这样解释。”

沈砚秋沉默一下，将手中的笔记本塞到了抽屉里面。

手在发抖，苏清野很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你不用太担心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将那颗草莓味的糖塞到了嘴里。

“所以，你为什么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