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不信你的……
苏清野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蜷缩，指腹碾过衣料上暗纹，这句辩解终究只在心底打了个转，没敢说出口。
他眼角的余光始终锁着不远处的沈砚秋，看着对方在纸人围攻下不断躲闪着，墨色衣摆扫过地面积灰时扬起细碎的尘土，原本从容的侧脸也染上几分紧绷。
显然，沈砚秋已经被那道士暗中操控的纸人纠缠得落了下风。
苏清野没有半分犹豫，猛地转身捏起符纸，将矛头直指身侧那个闭眼念咒的老道士。
老道士枯瘦的手指正飞快掐着诀，嘴唇翕动间，晦涩的咒语就如同丝线一般将纸人缠绕包裹起来，原本就灵活的纸人此刻的动作愈发迅捷。
“呵，搞偷袭？”老道士终于睁开眼，浑浊的眼珠上上下下打量了苏清野一番，语气里满是鄙夷，“真是想不到你们这样的明面人竟然也会做这种打断旁人法事的勾当？”
苏清野根本没心思跟他争辩，冷哼一声，然后右手猛地探入袖口，指尖一扬，一道鲜红如血的丝绸便破空而出。
红色的丝绸在空中打了个旋，精准地缠上道士的手腕，紧接着层层收紧，将他的手结结实实地捆在身后。
“老东西，你管我用什么法子？”苏清野的声音冰冷，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对付你这种藏在暗处搞鬼的人，有用就行。”
老道士的手腕被勒得生疼，咒语也骤然中断。
失去操控的纸人动作瞬间变得僵硬，原本裹在周身的黑雾也开始晃动，像是在风中摇曳的残烛。
道士急得额角冒出冷汗，花白的胡子都在发抖，眼神死死盯着纸人，嘴里还在徒劳地念叨着残缺的咒语试图重新操控它。
可是已经晚了。那纸人失去目标，竟直挺挺地朝着沈砚秋的方向扑去。沈砚秋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一脚将旁边的瓮缸踹得微微倾斜。
纸人收势不及，“咚”的一声撞进瓮缸里，紧接着就传来纸张泡软的“滋滋”声，不过片刻，便化作一团软烂的纸浆，一动不动。
随着纸人彻底失效，周遭的黑雾也渐渐散去，空气中那股阴冷的气息此刻也终于淡了一些。
苏清野看了眼瘫在地上、再无威胁的老道士，手指一动，缠在他手腕上的红绸便松了些，却没完全解开。
老道士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着，眼神空洞，显然还没从失败的打击中缓过神来，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沈砚秋这才松了口气，抬手随意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连带着将刚才打斗时沾上的草屑也拂去。
他转过身，朝着苏清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眼底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狡黠，“怎么样？我刚才那几下，够利落吧？叫你相信我就是了，我还是很有实力的呢。”
一旁的道士终于缓过神，看着眼前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指着他们，嘴唇哆嗦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你你你”的气音。
苏清野没理会道士的反应，而是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方红色绣帕。他手指捏着绣帕的边角，将其轻轻展开，递到沈砚秋面前，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那帕子上的红色比之前更显娇艳，绣在上面的金丝缠枝莲在烛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就在这时，祠堂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紧接着，一道清脆又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声传了进来，正是他们之前遇到的红衣女子。
“看来，你们两个人倒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笨蛋嘛。”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戏谑，“竟然真的找到了我的绣帕。”
苏清野和沈砚秋同时转头朝门外看去，老道士也挣扎着抬起头。
只见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她身形一晃，竟瞬间闪现到老道士面前。不等道士发出声音，女子伸出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下一秒，道士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头一歪，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女子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苏清野和沈砚秋身上。晚风吹进祠堂，拂起她猩红色的裙摆，裙摆上绣着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她乌黑的发梢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露水，显然是方才刚刚赶过来的。
“那是我的帕子。”女子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现在，该还给我了。”
不等苏清野反应，女子便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中抽走了那方绣帕。
她将绣帕凑到眼前，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又快速扫视了一圈祠堂，从缸底的纸浆，到地上昏迷的老道士，每一处都没放过。
“辛苦了。”女子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绣帕上的金丝缠枝莲，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竟然还特意留下了这个老道士看着，看来是我之前考虑不周，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大麻烦等着你们呢。”
沈砚秋皱了皱眉，心里的疑惑更甚，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女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指尖停在绣帕的莲蕊处，沉默了几秒。
但她终究什么都没解释，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将绣帕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进袖中。
“既然我的绣帕已经找到了，那接下来，该去李家大宅了。”
她抬眼看向祠堂外漆黑的夜空，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那里的灯，亮了这么久，也该灭一段时间了。”
沈砚秋不大能理解女人的意思，什么叫做该灭一段时间了，苏清野拉住他的手低声提醒道。
“你可千万记得，我们的结怨任务还没有完成，接下来只需要跟着她就好了。”
原本还以为至此就可以先行拉下帷幕，可是接下来还需要强行进入李家大宅，沈砚秋总觉得心里没底。
“你说李家大宅会不会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取走我们俩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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